好憎恨、好痛苦。
……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你,事到如今仍不願意愛我、不願意擁抱我,甚至不願意看著我?
因為媽媽的否定。所以無論彎起的唇角、憧憬的眼眸、還是交疊的手掌,那些發生在我身邊美好溫暖的東西,都因為不屬於我,反而變得比虐打更加刺痛我的心,顯示出我的可悲。
冰冷的水滴從臉頰滑落,一滴又一滴濡溼地面。灰濛濛的天空上,遲遲未降的雨終於落下。
討厭破舊的別館、討厭溫馨的有馬家、也討厭歡聲笑語的公園,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為了從那些糟糕的片段裡逃走,我在雨幕里加快了腳步。
開始只是悶頭快走,然後越走越快,直接跑了起來。被雨水淋透的道路又溼又滑,大風吹動滾路的砂石,漫無章法的奔跑,我最終被絆倒在地。
到底為什麼、那種幸福不能是我的東西呢?
幽暗的路上,唯有朦朧的燈光作伴,我狼狽地撐住地面。在嘈雜的雨聲,憤怒的嘶吼無人知曉,連啜泣都是微弱的喘息。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另一邊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泉鳥?!”
透過薄涼的眼淚,我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他撐著雨傘向我朝我奔赴而來,鞋底踏破沿途的積水,濺出一片又一片光斑。
小狗、我的小狗。
到底是我撿到了受傷的狗。
還是它收留了沒人要的小姑娘呢?
不過轉息,便來到我的身前。
“哪裡受傷了麼?怎麼會摔在地上?”
青年單膝跪下,眯眼確認現在的情況。因不明傷勢,焦急探向我的手掌在半空中停頓。
小狗、我的小狗。
問題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它我唯一擁有的,不會拒絕我的東西。
認出那雙美麗綠眸的那刻,我伸手摟住男人的脖子,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抱。
體溫融化寒冷,沙沙不絕的雨聲消失不見,耳邊只有青年的低沉的嗓音。
“怎麼了?不是說今天下雨,等我去有馬家接你麼?”
短暫的愣神後,甚爾努力放緩語氣,用手掌輕柔地撫摸我的後背。
在有馬家浪費了太多時間,失去電量的手機變成無用的金屬塊。沉浸在思緒中,我並未留意甚爾的訊息。
為了更貼近地感受那份溫度,我緩緩收緊手臂,用臉頰蹭上他的脖頸,發出細微的“呢喃”,動作貪婪而迫切:
“我沒事。只是突然很想見到甚爾,所以跑了出來。”
“好想你,好想你……別讓我一個人。”
“你……”
他從喉嚨裡擠出沉悶的感嘆,欲言又止。
已經不想再回憶痛苦的事了。
雨水從髮梢落下,滴入衣領,叫人忍不住瑟縮身體。我從他的頸間抬首,用幾欲落淚的眼睛催促他:
“我好冷哦。”
手指無意識地捏緊傘柄,甚爾沉默了一陣,在事情始末和妻子的想法之間,選擇了後者。
——算了。
他垂首親吻我溼潤的眼角,將我攔腰抱起:
“馬上就回家了。”
甚爾有在隨身攜帶的咒靈體記憶體放必需品的習慣。在最近的旅館吹乾頭髮後,我換上了甚爾的衛衣。
因為體格的差距,他的衣服與我而言更像厚實溫暖的毯子。我蜷縮在那片柔軟中,望著車窗外遠去的風景,終於感到些許安心。
一路上,甚爾都沒有再說什麼。他讓我枕在他的臂彎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