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內閣正能名正言順地被姓梁的攔下, 當她那麼好騙。
商音深吸一口氣,打算胡攪蠻纏:“所以,你今日是鐵了心要阻我去路了?”
右侍郎快給她跪下了,“公主殿下,您就別讓卑職為難了……”
商音:“你!——”
“唉,算了算了。”隋策不在,一旁的付臨野只得臨時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適時上前打圓場,“嫂子,他不過就是個傳話的,您朝他發火也沒用。咱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想想別的辦法……”
難得有人替自己說話,那侍郎忙不迭點頭如搗蒜,被公主一眼橫得不敢再動彈。
商音先是看看這個只會車軲轆的倒黴蛋,又看看邊上拉架的自己人,一時煩躁得不知怎麼是好,衝對方狠狠地火冒三丈:“哼!”
提起裙子轉身出去了。
無論如何,這該走的流程怕是躲不過。隋日知揣著兩袖在衙門口皺著眉頭沉吟,左思右想沒有更好的門路。
“既這麼著,我就先回去寫呈文吧,好歹為官幾十載,朝裡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信得過的人脈,屆時我找他們幫幫忙,探監應該不成問題。”
重華公主抱著雙臂在邊上直嘆氣搖頭,“爹啊,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
“這時候人家對你是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急著撇清關係,怎麼可能還應允替你奔忙,即便嘴上答應了,私下也不敢真幫,你怎麼就這麼天真呢。”
“……”
隋日知先是給她那聲爹叫得滿心感慨,緊接著又被後面的一席話訓得無言以對,一時五味雜陳。
商音沒工夫理會他複雜的情緒,手指難以安定地不住敲擊著胳膊,自言自語,“能不能用別的法子糊弄過去……比如偽造一份?”
付臨野有些擔憂看向公主殿下,只覺得她的念頭越發危險了。
一行人面面相覷,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粒石子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商音腳尖。
她不解地抬起頭,四下裡片刻環視,很輕易地就發現了站在宮牆後面,玉色圓領襴衫的年輕文官。
方靈均依舊是那副清潤溫厚的模樣,帶著點將行壞事的小心翼翼,既謹慎又顧忌地打量左右,而後斂袖朝她輕輕招了招手。
“小方大人?”
商音小跑上前去。
付臨野一看,老情人見面這還了得!出於對兄弟的維護,立刻也棒槌似的緊隨其後。
“你在這作甚麼?”她問。
方靈均聲音不大,眸色卻凜然嚴肅,“公主是不是想進刑部大牢看隋將軍?”
商音神情登時燃起光亮,立馬道:“嗯!”
她不由期盼:“你有辦法嗎?”
青年點頭,“不才已供職於戶部文選司,在太子殿下處做事,呈文硃批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偷替你們遮掩過去。”
商音聞言頃刻喜不自勝,“真的?”
方靈均:“你們儘快將文書備好,我去安排。”
“好。”
難得他肯幫忙,連付臨野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那多謝你了!”
商音說完,回頭琢磨了下,似乎感到哪裡奇怪:“等等……戶部文選司?你不是……之前在都察院嗎?”
“是啊。”方靈均自自然然道,“最近剛調任,哦,就是梁家大公子讓出來的那個位子。”
商音:“……”
你升得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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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策隔壁住的不知是哪位高官,夜裡鼾聲如雷,打到興起時偶有幾回居然還將自個兒驚醒了,這人倒是見怪不怪,撓撓後背又接著睡。
看他的反應,八成已在此地待了不少年月。
天剛矇矇亮起,隋策想了一整夜的事情,此刻終於猛然醒悟,開始感到後悔——
糟了,對梁少毅提的第一個條件過於草率,應該讓他同意付鐵嘴進來見自己一面的。
這下怎麼辦?
訊息要怎麼帶出去?
他瞎編亂造的五份證物,總得拿得出手叫他信服才行……
許是氣急攻心,隋策甫一激動,逆行的氣血牽動了胸口的傷,他眉峰不可抑制地狠狠皺起,當場吐出一灘淤血。
青年閉目咬牙,一手捂著心口,一邊拿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跡。
疼歸疼,倒是舒服許多。
“嘖嘖嘖,喲喲喲……”
隔壁的老頭睡了個好覺,大清早就見芳鄰這副狼狽相,委實給他無趣的生活增添了一點樂子。
“看這口血,又濃又新鮮,得是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年輕人才能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