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筆挺西裝。
“你好,是伏小姐嗎?”他站起來,輕聲詢問。
伏黎鬆了口氣。
“我叫李興,是祁總的總助理。”章婉睡著了,他走過來,示意伏黎去外面講話。
李興把用透明資料夾裝好的病歷資料遞給了她,並詳細地說明了章婉的病情和治療方案。
前不久查出的子宮癌中期,病情不算太惡劣,也不容樂觀。
由於身體太虛,需要輸幾天血,等各項指標達標後再進行子宮摘除手術。
安排得很妥帖,連護工都請好了。
“謝謝了。”伏黎抱著資料夾。
李興露出標準笑容,“我只是個跑腿的。”
“那……幫我謝謝祁——”她頓了一下,想到先前李興的稱呼,“你們祁總。”
李興猶豫著道:“祁總說不用感謝他,一切都是老陸總的意思。”
伏黎頓了頓。
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祁希予是為了她。
“陸叔叔還好嗎?”她問。
李興說陸國立已經退休了,正在國外頤養天年。
他加了伏黎的聯絡方式,表示自己工作繁忙不會常出現在醫院,有事情電話聯絡。
伏黎將李興送至電梯門口,倒轉回病房。
時間奪走了章婉的美。
她的肌膚不再平嫩光滑,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白髮和眼瞼下淡黃色斑紋,
她比想象中衰老得更快。
伏黎將她的手放進薄被裡。
頭依偎在腿旁,就像她走時那樣。
她輕輕地喚了聲章姨,告訴她:“小梨回來了,你不要害怕。”
凌晨三點,伏黎走出病房。
通道已經熄燈,踢腳線上方的求生通道標識在黑暗裡發出淡淡的綠色幽光。
她走到不遠處的走廊盡頭,那裡有一扇半開的窗戶。
從搭在手腕上的風衣兜裡摸出一盒煙,以及打火機。
——是進醫院前,在旁邊的小超市買的。
她熟練地倒出一根銜在嘴裡,拇指滑動,“咔嚓”點燃火。
有風吹進來,右手攏了攏。
點燃後,她背過身去。
第一口悶了很久才吐出。
她一開始抽細煙,煙癮最大那段時間一天要抽兩包,有人說她像老男人一樣吞雲吐霧,乾脆換成了粗煙。
其實抽得再多,也就那麼回事。
看著它安靜燃燒,煙霧繚繞,不用思考。
短暫逃避現實。
燃到菸蒂,伏黎續上了第二支。
剛點燃不久,身旁傳來異響。
像什麼東西砸在了地板上。
伏黎垂下夾煙的手,偏頭看去。
旁邊是步梯入口,灰色鐵門虛掩著。
很明顯有人在樓道口。
聲控燈黑著,估計是哪個無法入眠的病人家屬。
伏黎在欄杆上摁滅還剩半截的香菸,轉身走向電梯。
黑暗中,男人緩慢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身體猶如生鏽的機器。
縫隙中透進微弱光亮。
他側耳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垂在西裝褲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