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希予追你去機場,回來的路上和一輛貨車撞上,右手掌斷了,接上後康復訓練了兩年才好得七七八八,這之前他一直在練左手,就在你的房間,寫了幾米高的白紙。”
章婉側頭看去,伏黎訥訥地望著她,看樣子祁希予並未讓她知情。
“你知道他寫的什麼嗎?”她痛心疾首地問。
伏黎還是那樣望著她,只是眼眶驟然泛紅。
“伏歲歲。”章婉忍不住哭泣:“他寫的伏歲歲,你的小名。”
……
從陸家出來。
伏黎低著頭,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溫熱的液體劃過臉頰,砸在地上。
她需要使勁眨,才能看清馬路原本的模樣。
兩人的開始談不上美好,他是因為章婉的原因才刻意接近自己,可在那過程中,他從來沒做什麼傷害她的舉動,反倒處處護著她。
很多事在他眼裡不值得一提,很多話也只是隨口一說。
卻實打實,填滿了那個時候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她,內心最為空缺的部分。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意。
可就是這份在意,讓她變成了縮頭烏龜,縮在厚重的殼裡。
她開始像當年的章婉一樣,悲觀,沮喪。
當章婉說完那些話時,她為自己虛構的世界轟然坍塌,所有的一切變成了笑話。
而被拋棄的那個人,傷得最重的那個人,還和以前一樣。
擔心她,護著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經完全黑了。
伏黎走到一間破敗的小賣鋪前。
她買了一包煙,蹲在街邊抽,過路人投來幾道目光。
她一點也不在意。
就這樣抽了小半包,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很小,伏黎訥訥地望著,屋簷滴下的雨水砸在地上,濺出一個又一個的水花。
也是這樣的雨天。
她弄丟了祁希予唱歌贏來的鑰匙扣。
如果他知道,他會原諒自己嗎?
想了會兒,伏黎將煙摁滅,掏出手機。
撥出那個電話,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對面很快接通,她有種說不上來的高興。
“怎麼?”
祁希予的嗓音很好聽,沉沉的,帶點啞。聽上去有點不耐煩,“說話。”
伏黎深吸口氣,壓低了聲音:“京市下了好大的雨。”
“嗯,我知道。”
伏黎伸手,雨水砸在掌心,微有痛感,但很清涼。
“祁希予,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在哪兒?”他問。
伏黎站起來,環顧四周,“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京南湖畔那一片?”祁希予問。
伏黎慢半拍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去看章姨了。”
“等等。”
那邊靜了音,似乎被結束通話一樣。
接著,旁邊有人跟他講話。
雨突然大起來,屋簷下掛起了一片水簾,在噼裡啪啦的嘈雜音中,伏黎洩氣般收回了手:“你很忙吧,就不打擾你了。”
伏黎說完把電話結束通話。
小賣鋪沒有雨傘賣,她站在屋簷下,打算等雨小些再走。
雨越下越大,一抹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闖入視線盡頭。
他從巷尾走來,穿著一身西裝,手裡撐著一把深黑雨傘,徹底與雨夜融為一體。
隨著一點一點地走近,傘沿遮擋下面容逐漸清晰。
他走到她面前,近在咫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