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也會如同這份突然的體貼一般……
柳殊想到這兒,忽然有幾分不願再想下去。
獨自徘徊於鋼絲之上,踏不到地的感覺,她再也不想嘗試了。
如今……有了機會可以扭轉,須得把握住才是。
思緒回攏,她便定了主意。
緩了好一會兒,確定一切如常,這才單獨把松蘿叫了過來,“你去小廚房,幫我…”
“幫我熬一碗避子湯。”瞥見松蘿有幾分發愣的模樣,壓低了聲音,“記住,得是你親自看著,親自熬的。”
松蘿顯然被她這話嚇得不輕,嘴唇嗡動兩下,小聲道:“娘娘…為何讓奴婢…?”據她所知,太子殿下未曾吩咐此事啊…
柳殊卻是不答,只猛然抬頭,定定地瞧了她好一會兒。
松蘿被這道目光注視著,到底沒有再問。
她心裡是很希望主子能夠生下嫡長子,順遂一生的。
可……
思及柳殊先前面對太子時的勉強與猶豫,還是默默垂下眼,退了出去。
半晌,煎好的藥被送到了殿內。
“娘娘,這事兒……您可也得考慮清楚啊。”松蘿不知為何,手心裡冒出了點兒細密的汗,“您當真…不留下這絲機會?奴婢瞧著…太子殿下也是…”
柳殊的手虛握了兩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去煎藥的時候,沒人瞧見吧?”
松蘿點點頭,“奴婢生等著人都去忙了,才找了個僻靜地方熬的,娘娘您放心。”
“…那就好。”柳殊的視線又漸漸移至那湯藥上。
湯藥熬成濃濃的一小碗,呈在茶蠱裡,還冒著淡淡的熱氣。
她把那盞茶蠱端著,手開始有點兒發抖。
她這麼做…會不會……
可她不能……
柳殊深吸幾口氣,不再猶豫,端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一飲而盡。
藥苦津津的,澀得她嗓子難受。
松蘿把空茶蠱收了過來,語氣疼惜,“奴婢吩咐小廚房了…做了您愛吃的甜食,奴婢一會兒就給您端來。”
柳殊有些恍然地點點頭,她還有些沒適應。
這大半碗藥喝下去也不過就是瞬息的功夫,可她卻彷彿跨越了什麼很艱難的坎兒。
松蘿默默輕嘆了口氣,端著茶蠱退下,誰料,剛好和進來的聞初堯撞了個正著。
太子淡淡瞥了眼她手上端著的空蠱,微微蹙眉道:“太子妃…病了?”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怎得又喝上藥了?
殿內,柳殊聽到他的聲音,嚇得心頭一滯。
第26章 苟命第四十五天
內室一片安靜。
身處這片安靜之中, 柳殊忽地又有幾分心虛了起來。
“殿下!”顧不上多想,趕忙起身去找聞初堯。
男人見她小跑過來,眉頭微挑, 但仍是沒動, 目光繼續瞅著松蘿, “怎麼回事?”
松蘿無法,只得頂著這股迫人的目光, 道:“稟、稟告殿下!是…娘娘受驚, 所以…”
柳殊三兩步跑到太子身邊, 扯了扯他的衣角, “聞初堯…”
那天晚上,她似乎也是喚了這人的名字的。
如果對方翻臉不認人, 就算是訓斥她兩句,也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她邊說著, 邊示意松蘿退下。
男人這才緩緩扭頭, 疑惑問道:“生病了?”
“不是…”柳殊怕他多想, 趕忙把找好的理由托出, “姑母擔心我…想著喝點藥鞏固一下身子,便吩咐了太醫院的人,我這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就接著了。”反正藥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到慈寧宮去問。
而且, 聞初堯這個人尤其擅長從蛛絲馬跡裡抽離出他想要的, 以往兩人交談時,她便有些察覺, 故而如今是更加不可能讓他細想。
趕忙岔開了話題, “畢竟…咱倆這事兒,也、也不好解釋…”
見柳殊面露緋色, 話語裡隱隱有幾分埋怨他的意思,聞初堯抬了抬眼,“怎麼不好解釋?”
她這話…說得就跟兩人的關係見不得人似的。
“太子妃與孤成婚這麼久,夫妻之間情到濃時…這有什麼不能解釋的?”他的語氣難得顯出幾分除了淡然之外的情緒,“還是說,太子妃有事瞞著孤?”
這話惹得柳殊心下一跳。
她午後回來之後便瞧過了,塌上的被褥明顯是新的,她就算心有疑慮也只能暫時按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