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柳殊的事情……那聞初堯是斷然不可能這麼膽大妄為的, 太子妃為宮妃, 其母家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落魄候府, 比之她們張家,抑或是一條船上的李家, 都是不夠看的。
可短短一晚上,便抓了二十多個官員, 從高位到低位, 實在是不得不令她多想。
諸如此類的想法不止她一人, 一時間, 京城的氣氛愈發詭異。
然而話題的中心卻像是毫無所覺,只是機械地守在柳殊的棺木旁,隱隱有股瘋魔的勁兒。
唯一能叫聞初堯稍稍分心的,便是林曄和陳釗彙報上來的訊息。
如他先前所料, 柳殊的死確有張家、張皇后的手筆。
除此之外, 還牽扯了不少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曄得知訊息時,也是頗為吃驚。
“左閣老…也知曉此事。”
張皇后也就罷了, 這位向來是瘋瘋癲癲的, 李閣老年輕時又與張皇后的父親,張大學士私交甚篤, 借了此人的東風扶搖而上後一直是中宮和張家的擁護者。可……這位左閣老身為三朝老臣,給他人的印象向來又是不畏強權,更正不餓的正面形象。
更何況,太子妃一個小小的女子,能礙著他什麼事兒呢?
難不成,是嫌太子妃擋了他家孫女的路……?
林曄回稟時,眼皮難免跳個不停。
此事牽連者眾多,甚至有些人,是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
聞初堯對此事的態度卻十分平淡,只略微點了點頭,轉而問起另一件事,“餘家的血脈,查到了嗎?”十二年前的舊案,要追查起來也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林曄點頭,接著便低聲彙報起來。
他心知肚明,此事牽扯到了鎮國公家,這也是為何殿下沒有允許蕭寒江知曉,只是……
林曄的語氣有些遲疑,“查到了,當年還剩下了一個女嬰,如今……該有十七八歲了。”
他的語氣難得吞吐,倒惹得聞初堯緩緩抬眼望了過來。
大概是在柳殊的棺木前,他的神情沒有前幾日那麼每天更新BGBLGL文,還有肉文,搜尋Q群號碼⑤24九081九②陰鬱可怖,但卻也遠遠稱不上如過去那般和煦,“誰?”他只要結果。
“對方改了姓氏,變成了虞美人的虞字。”
“虞姑娘…”林曄微微頓了下,“她是太后的人。”
“那便是衝著翻案來的了。”聞初堯收回目光,似乎對此事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語氣平淡,“既然有所求,便也可以當做助力…只可惜,她連真正該仇恨的人都沒搞清。”
“罷了,如此……讓寒江也能順道清醒清醒。”
……
夜間,宮宴至。
聞初堯今日難得穿了一身絳紅色的太子袍,袍身繡著精美的龍鳳圖案,袍擺寬大,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曳。
他的腰間繫著一條繡有祥雲的玉帶,玉帶兩端掛著精美的玉佩,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男人的頭髮被一根玉簪整齊地挽起,俊朗的面容顯現於外。
落在一眾官員眼中,如今卻是沒人能夠真心笑的出來。
這場慶功宴竟然全是朝堂之上的人,全然沒有後宮中的那兩位,一時間,席間不免有人偷偷交換眼神。
聰明人自然是不發一語,只當是太子先到,皇帝姍姍來遲,眼觀鼻鼻觀心,可……相對的,也不乏有蠢貨。
聞初堯還是太子時,這些人中便有人不服他,不過是因著他手握兵權,暫時隱藏了起來,如今因著一個小小的太子妃就要把這京城的天給掀了,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人,他們豈能樂意?
可不成想,待聞初堯一坐定,外頭的宮人便徑直把殿門死死合上,巨大的聲響,推的人心頭一跳。
但還是有人硬著頭皮開口,言及太子行事欠妥,不可為情愛耽於大事云云,勸諫完,又佯裝疑惑地朝門邊望去。
那言官說的情緒激烈,語調高揚,一句又一句,話裡話外直言柳殊是禍水。
聞初堯聽著,耐心忽地就有些告罄了,餘光一掃,投向了左側的某處座位。
“李閣老。”沒等那言官繼續,打斷道:“今日的酒菜可還合胃口?”
李閣老被這麼一問,趕忙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看如今這樣子,皇帝很明顯是不會來了。而且…太子很明顯知曉,這些跳出來的卒子是誰的人,故而,問的話指向性也很明顯。
可還沒等李閣老斟酌好語言開口,聞初堯僅僅是頓了一下,便又繼續,“您也真是年紀上來了,才白髮人送完黑髮人,便又耳暈目眩,神志不清了。”
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侍衛一前一後把李閣老往後拉。
一切不過是瞬息,待李閣老反應過時,他的話語聲已經被盡數堵住,支支吾吾的動靜,落在大殿中,反倒顯得聲音格外大。
一頂頂烏紗帽被取了下來,這下子,饒是再蠢笨的人也意識到了,新帝此次發怒,恐怕不只是因為太子妃一事。
而且,這場宮宴也很明顯並非是什麼慶功宴……
叫鴻門宴,或許更貼切些。
當日夜間,除了兩位閣老也被受牽連,甚至還帶走了包括張大學士在內的十幾名官員的訊息傳遍京城,甚至還隱隱傳到了更遠的地方。
大雨如注,整日不絕,連帶著江州這座小城彷彿都被浸溼了。
柳殊自先前驗出自己懷孕的訊息後,便一直有些鬱結。
她那日留了個心眼,沒直接去醫館,而是直接去了客棧,七拐八拐找了兩三個鄉野郎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