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向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對方這麼無賴,柳殊也不由得微微哽了哽。
兩人之間的糾葛猶如一片巨大的沼澤地,她每每踏足,便會被這人拽進去,而後在他的注視下,獨自掙扎著。
誠然,她從前也是因著這種特殊對待而心動過的,只如今,這種帝王偏愛的戲碼,她實在是沒心情再玩下去了。
“陛下。”思緒回籠,她的聲調不自覺帶上些諷意,猛地問道:“你如今這般行為,是否也是上不得檯面的?”
一如當時,聞初堯對她的那些冷言冷語,“這般死纏爛打,罔顧對方心意,自我感動的行為…你自己留著便是。”
“你這樣,和那隨春樓裡的小倌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以為那晚之後,你應當是想的明白的。”她像是有些疑惑,慢悠悠補充道:“還是說,陛下其實是明白的,如此…不過是在裝糊塗?”
聞初堯嘴唇嗡動,兀自張了張嘴,卻又被這話問的啞口無言。
心像是密密麻麻戳滿了細針,霎時間,驟然升起一股煩躁的、類似於嫉妒的情愫。
最後,他只得乾巴巴地問了句,“你去隨春樓了?”
柳殊一怔,心底頓時湧上一陣啼笑皆非的怪異感,更多的,則是看笑話一般的冷漠。
“恕我直言,你如今…是以什麼身份問出這句話的?”
她有幾分意興闌珊,“還是說陛下愛民如子,對哪位臣民,都如此體貼。”
最後的那兩個字被她加重了音調,一時間,落在還算寬敞的室內,嘲諷的意味更重了些。
“妘妘,從前的那些事是我不對。”他的語氣極其溫柔,像是在哄人,“朕…不該說那些話。”
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令他一時不由得有些無言。
說不上是哪兒變了,但的確是有了變化。
不被他所知的、全然陌生新奇的改變。
柳殊不太想繼續和他廢話,抬眼問道:“你今日是想來問什麼的,一併問了吧。”
她話裡問完就散場的意思太明顯,聞初堯的眉峰不易察覺地凝了下。
“朕知曉,你心中是怨的。”
“可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朕也有反思過…你為何,就不肯再給朕一個機會呢?”
“朕的心意…你定也是知曉的。”
“是啊,我知曉。”柳殊望了他一眼。
這一眼極其漠然,一時間,令聞初堯不自覺止住了聲音。
兩人再度視線交匯,她的神色寡淡的過分,吐出的話語亦是字字錐心,“你的心意…”
“就和你的人一樣廉價。”
“隨春樓的清倌還會想方設法地討我歡心呢。”她面上笑意盈盈,掃過神情僵硬的男人,“聞初堯,你會什麼?”
她的語氣儼然是把當今天子比成了什麼貨物一般,像是在宣洩過去的怒氣與委屈,疑惑問道:“倘若是你,定也是會選一個聽話的、順心意的人吧?”
“還是說,你有王公子那般,善良貼心的嬸嬸…?”
過去在東宮,她可沒少受張皇后的罪吧?
謹小慎微,日復一日。
一提起這個王旭朝,聞初堯心中便染上一絲陰霾。
他的眼神中滿是冽寒,沉聲道:“妘妘。”這句話與先前的並未有什麼不同。
柳殊聽著,卻無端覺得心跳有些加速,奇異地感到一絲侵略性的危險。
下一刻,就看見聞初堯意味不明地盯著他,很明顯狀態不太對勁——
拳頭握的很緊,像是兀自剋制的情愫已經到達臨界點,言語間帶了幾絲咬牙切齒的意味,但偏偏吐出的話語竟是極其委屈的,“你都沒給過朕機會。”
帶著股柳殊從未見過的…新奇。
“又怎知……”
“朕比不上他們?”
第80章 跑路第四十九天
有那麼一瞬間, 柳殊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但瞥見聞初堯一臉認真的神情,便知曉一切皆是真實的。
他是真的…想認真同她證明這件事。
可是……為什麼?
這種感情編織下的網, 只是會將她纏繞得越來越緊罷了。
像過去一般。
柳殊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猛然間, 像是被這句話給問住了,半晌, 才語氣平平道:“有些事情本就不用給機會。”
“再說了。”像是想到什麼不光彩的回憶, 忽地笑了下, “陛下以為…”我沒給過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