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將闌看著人似乎被震住了,再接再厲信口胡謅。
“盛焦對我情根深種,他英明神武,修為當屬十三州第一。你若傷我,沒好果子吃。”
那人:“……”
奚將闌靠著這張嘴在十三州招搖撞騙,躲躲藏藏六年都沒被獬豸宗的抓住,能耐可見一般。
反正只要來的人不是盛焦,天皇老子他也敢信口胡謅。
那人沉默不語,注視著他良久,一字一頓地重複。
“……情根深種?”
“對。”奚將闌點頭,抬手一攏瓔珞扣耳飾,“這便是你家宗主送我的定情信物,價值一百靈石呢。”
那人:“……”
奚將闌也沒說錯,這瓔珞扣的確是盛焦送他的。
——只不過是被他強逼著送的。
但此時在奚將闌口中就是盛焦滿懷一腔真心奉上的定情信物,臉都沒紅一下。
那人似乎有所動容,鋒利劍刃倏地收回去。
鏘——
是劍收鞘的聲音。
盛焦不動聲色道:“是嗎?”
奚將闌心道有門:“正是如此,若想殺我,你仔細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過盛焦再說。”
盛焦漠然看他。
奚將闌溼透的雪白裡衣近乎半透明地緊貼身上,他病弱太久,跪坐在那小小一團,看著像是個身量初長成的少年。
奚絕十七歲結嬰,身量本該終生停在那年,但他嫌不夠威武,便卯足了勁吃靈丹。
後來,好不容易將身量長高些,但一扭頭就見同樣十七歲結嬰的盛焦竟比他還高半頭,氣得他當天飯都少吃兩碗。
盛焦的視線不著痕跡在奚將闌右肩上的“灼”字黥印上掃了一眼,輕輕啟唇。
“隨我、回獬豸宗。”
奚將闌羽睫都凍出一層白霜,聞言蹙起眉頭。
剛才這人不是還忌憚盛焦嗎?
難道此等正邪悽美虐戀都沒有打動這塊冰坨?
年少時,奚將闌就靠著自己招貓逗狗的本事將盛焦得罪得死死的。
後來奚家滿門被屠誅後,他被抓去獬豸宗,又在盛焦眼皮子底下逃獄。
若是再被抓回獬豸宗,盛焦那尊冷面冷心的殺神,八成能把他狗頭削了懸屍示眾。
奚將闌哪敢和他回去,當即胡言亂語。
“大人,你不懂盛宗主這搜捕令的真正意思。盛焦如此愛慕於我,連旁人同我勾肩搭背也要吃醋降下天雷劈人,自然只想親手抓我。你若出手回去邀功,八成還會被佔有慾十足的盛宗主逐出獬豸宗。”
盛焦:“……”
盛焦終於不耐,抬手將奚將闌的搜捕令從腰間拽下。
隨手一握,玉令頓時化為雪白齏粉簌簌落地。
同時,奚將闌肩上的黥印也跟著一寸寸收縮,最終化為一顆紅痣,彷彿滴血。
肩上的灼燒感終於退去。
盛焦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奚將闌捂著右肩愣了一會神。
獬豸宗的人認出他竟然不出手抓他,竟還有此等好事?
看來“盛夫人”的威名以後還可以再拿來用一用。
但他還未喜完,突然感覺手腕上一股無形的力量一扯,將他纖瘦的身子扯了個趔趄,跌跌撞撞朝前跑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