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小說:一度君華新聞 作者:一度君華

唐黛跟著葉獨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山路,如果說上山的路崎嶇,那麼下山的這條路或許已經不能稱其為路。

到最後葉獨城一手挾著她,一手抱著那個剛剛出世的嬰兒,幾乎是跑著下山的。

蘭若寺地處城郊,月色雖佳,居民卻大多已睡了。

偶爾三兩聲蛙鳴,夜靜謐而寂廖。

葉獨城抱著孩子大步走在前面,唐黛這時候卻分外清醒:“葉獨城!”她跟上去:“我們得找個人家,它……它可能要先吃點東西。”

葉獨城神色嚴峻:“我必須帶它回壽王府。”

唐黛知道自己爭不過他,他之所以取出這個孩子,而不直接帶走何馨,也只是不想累上唐黛。若是何馨活著,朝中便難免有人會藉著她牽出唐黛,再牽出沈裕。

弒君之罪,足以撼動位極人臣的壽王。所以便是沈裕也只有出下下之策,就是要何馨永遠閉嘴,死無對證。

何馨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下手的時候已經知道結果。其實王上一直以來對她不錯,他在試圖用所有的寵愛去補償那個他已經錯失的人,只是可惜他遇上了何馨。

在何馨的世界裡,愛與恨永遠不可能相互抵消。

唐黛並不打算和葉獨城爭執:“就算是要帶回壽王府,至少也得先餵它一點東西,你總也不希望帶回去的是具嬰兒屍體吧?”

葉獨城的腳步便放緩:“找戶人家吧。”

深夜敲門,一般人家是不敢應的。兩人最後也只得找了一家規模極小、尚在營業的客棧,多給了小二幾個賞錢,讓他搗了些米,熬成米湯。

唐黛和葉獨城都沒照顧過嬰兒,它實在是太脆弱了,葉獨城將上衣解開,將它貼著胸膛,保持著它的體溫。唐黛待米湯涼了,便準備拿勺子來喂,她舀了滿滿一勺,葉獨城看了半天終於開口:“會嗆死它的!”

唐黛輕咳了一聲,將勺子裡的湯倒去大半,輕輕沾在它唇邊,那時候它也哭累了,面板皺皺的,全身泛紅,還沒有上次沈裕獵到的那隻灰野兔個兒大。

唐黛小心翼翼地將湯喂進去,它還不會吃東西,餵了半晌也沒吃多少。反倒是葉獨城的衣服上全沾了粘稠的米湯。

唐黛很擔心:“它……它好像吃不進去。”

葉獨城也摸不準:“也許吃不了多少……”他倏然抬頭看唐黛:“你先回去,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唐黛只能搖頭:“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和我沒關係了。”

葉獨城將它重新抱進懷裡:“你知道何馨做了什麼嗎?那是誅九族的大罪。若是累上你,整個寒府怕都要受牽連。”

唐黛用手指去觸它皺皺的臉:“你家王爺又不傻,若是他一旦發現王上死在浮雲小築,第一件事就是找何馨,刑遠現在還在刑部大牢,要找何馨第一個就是找到我。他現在估計早已經派人將寒府包圍了。我回不回去……沒有區別。”

葉獨城暗驚於她的鎮定:“你想到應對之策了?”

她逗弄著他懷裡的小嬰兒,卻是答非所問:“世人總說救命稻草,其實稻草救不了命,它只是給人以希望……徒勞的希望。”

二人回城時,長安城城門已經關閉,守城的軍隊竟然換成了護衛皇宮的御林軍,長安城全城戒嚴。

葉獨城向守軍出示了壽王府的腰牌,又因著他們是入城,守城官兵嚴格盤查後將他們放了進去。

那時候寒府果然已經被重重包圍,壽王正忙得不可開交,好在他本就負責長安城防,各關卡大多都是他的人,才不至於臨時抱佛腳。

王上的死訊被嚴格保密,宮門提前落鎖,好在他府中本就訓養著死士、暗衛,為防異動,當下便將長安城握有兵權的外戚及親眷控制住。

朝中諸臣,又屬潘太師之子潘烈手中兵權最重,沈裕怎不知此人處處與己為難,卻終礙著他一門忠烈,不予計較。如今王上初薨,太子年僅四歲,不堪大用。

非常時期,潘府便更是被明裡暗裡盯了個飛蠅難出。

瑣事難敘,壽王沈裕一夜未眠,及至天色微明才匆匆回了一趟壽王府。

而長安城的百姓仍一夜好夢,改朝換代或是江山易主,皇城裡發生什麼事,他們其實並不關心。

這是唐黛第一次正式進到壽王府,穿越之初她曾經參加過壽王的詩會,還背了一首《將進酒》冒充原創來著,當時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府中景緻,便被裕王給叉了出去。

而今她當重新坐在這壽王府的客廳時,時間已過四載。

她懷裡抱著那個小小的嬰孩,沈裕大步踏進堂中時,她正低頭出神地看它,那情景不像是一個犯下重罪的自首欽犯,更像是千里抱子尋夫的秦香蓮。

家人也素知自家主子的德性,儘管葉獨城已經著人去蘭若寺取何馨的屍身,但見是她抱嬰孩而來,都沒敢怠慢。而唐黛低著頭卻不是在看那小東西——她等得都快睡著了。

“王爺。”她這次很乖,聽見他的腳步聲便站起來。

“嗯。”他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兩個人有半年沒有見過,唐黛當然是不想看見他,能躲便躲是最好不過。他卻也覺得擱不下臉面,他畢竟是皇族,不是伏虎山或者什麼山上的流氓匪類,霸王硬上弓這事,他自己也知道不光彩。於是便也懶得與她照面。

他走到唐黛面前伸出手,唐黛半晌才會意,將手上熟睡的嬰兒遞給他,她生怕他模仿著越氏孤兒裡面的情景,將它當場摔死,遞過去時便出聲:“它才八個多月,很孱弱。”

沈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嬰兒皺巴巴的小臉:“八個多月?”

唐黛點頭,聲音很是猶豫:“何馨不願告訴我它的父親是誰。”

沈裕對此自然是存疑,他並不十分相信唐黛的話,但是唐黛也明白實則虛之的道理,就好像何馨遞給她的信件不作落款一樣。只有虛假之物才會擔心旁人的質疑,於是也就做得愈加有憑有據。沈裕不會想讓這個孩子活下來,他的母親弒君,是大滎王朝的千古罪人,他沒有活下來的資格。而執政者,自然也不會埋下這個禍種,讓他數十年後再來複仇。

但古時對皇子看得非常金貴,只要這個孩子有一分可能是王上的骨血,他下手時便會有幾分顧慮。

沈裕果是沉吟了一陣,半晌他語聲冰冷:“來人,將唐黛押入刑部大牢,以待後審。”

有侍衛上來拿了唐黛,用銬鏈縛了,便準備帶往刑部,出門前他又吩咐了一聲:“此乃重犯,未經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提審。”

侍衛恭敬地應聲,帶著唐黛出去,唐黛還有兩件事放心不下,可是她只說了一句:“王爺,朝廷的人肯定會要求重殮何馨的屍首,孩子……”

裕王並未轉身:“去吧。”

唐黛想了半天,寒府的情況她最終也還是沒問。也許這時候,只有漠不關心、絕口不提才是最終的保護。

唐黛便住進了刑部大牢,這裡的格局和大理寺大致相同。只是她再也不可能遇上那個叫何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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