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宋玄瑞沒有任何閃失,找到的時候正窩在樹下睡覺,翻遍整個西山的江辭風險些氣得冒煙,此刻臉色鐵青的邁著長腿走到坤門後院,跟著領路的弟子來到宋麒臥房門前,砰的一聲推開門。
“宋、玄、瑞!”江辭風一雙瑞鳳眼殺氣騰騰看向床榻——
正在出神的宋麒一聽見江某的聲音,滿臉的仇恨與急切,瞬間全部化為期待。
他盤腿傻坐在榻上,緩緩轉過頭,一雙眼尾下垂的漆亮眼睛目光焦灼又期待,看向南方君子。
江辭風滿腔的怒火,一下子煙消雲散。
“怎麼了?”江辭風嗓音低了八度,邁步走到床邊,坐在宋麒面前:“別害怕,是不是經文沒抄完?”
門口的一眾弟子:“…………”
少主您剛吼我們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剛剛是哪個江家長子咬牙切齒的說“這小子死定了”的?
少主您就是這麼讓宋麒死的嗎!
“別害怕”是幾個意思?
為什麼你嗓音溫馴得彷彿在跟師母說話!
宋麒一雙淚光閃爍的桃花眼,滿藏期待地注視著江某,微啟的雙唇不住打顫。
他本來決定暫時隱瞞昨晚發生的一切,等段家人下一步動作,以免中計。
可他現在看見了江某,一切都亂了。
“救救我娘……”
江辭風一愣:“你娘怎麼了?家裡出事了麼?”
宋麒猛地爬起來面朝江辭風跪坐,豁出去了似的嚴肅開口:“段傾流抓走了我娘。”
江辭風嚴肅地看著他,像是等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宋麒似乎也在等他的回應,江辭風目光微一流轉,儘量耐心地回答:“他為什麼要抓你娘?”
“我暫時還不知道他有什麼計劃。”宋麒抓住江辭風的袖子:“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先不要問為什麼,幫我把段傾流抓去沒人的地方,我有辦法讓他交代一切,現在、立刻!別讓他有機會防備!”
江辭風依舊茫然看著宋麒,半晌,輕聲詢問:“你跟段家人有過節?”
宋麒縮回手,拳頭漸漸握緊。
不能再說了,再說要露陷了。
他請江辭風對段家動手,外人看來就是挑撥兩家仙門爭鬥。
一旦段家準備好圈套給他鑽,江某一定會以為他在利用自己。
江某跟他又有多大的交情?
就算知道他是宋麒,也未必有多信任他,何況如今他只是坤門一個脾氣跟長老一樣臭的小師弟。
“對不起。”宋麒眼裡的期待一下子暗淡了,朝後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手揉了揉眼睛,低聲道歉:“讓大家操心了,我……我沒事了,我認錯,受處罰前,能不能讓我睡一會兒?我好累。”
一陣沉默。
宋麒低著頭,閉著眼,卻能感覺到面前擋住光的身影站起來。
南方君子要走了。
“起來。”江辭風低聲開口。
宋麒一睜眼,緩緩抬頭看向南方君子——
江辭風站在床邊,理了理被他抓皺的衣袖,一雙瑞鳳眼沉沉盯著床上的小師弟,低聲道:“辦完事再睡,不是說不能讓他有防備的機會麼?跟我走。”
*
江辭風是個有原則的人,對人動粗前,必須有足夠的理由,但這次例外。
他要對段傾流動手了,可他說不清理由。
有個他不肯直面的理由,那就是宋玄瑞的眼神。
那眼神隱約讓他心底深處的一個小缺口隱隱作痛,他莫名覺得滿足這個小師弟的願望後,那個偶爾發作的煩人小缺口,從此會癒合。
況且宋玄瑞一個凡胎子弟,絕不可能毫無理由的栽贓段家劫走他娘,既然有苦難言,自然是忌憚段家手段,就等真相大白再問緣由不遲。
不管怎麼說,東道主對客人動手,實在太瘋狂,瘋狂得恐怕只有差兩個月滿十七歲的江辭風能做的出來,多兩歲都不行,或許多一歲都不行,這件事需要他拿出這個年紀所有的叛逆和不計後果去做。
為了一個害他要抄五份經文的小師弟。
江辭風忽然笑了一聲,轉頭盯住跟在身旁的小師弟。
宋麒立即警惕的與他對望,生怕這傢伙腦袋清醒後反悔。
“宋玄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