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斯特勞德 8(2 / 4)

在車庫裡,我看到厄爾·賈諾斯的司機比利正從車裡出來。他剛把賈諾斯的車開進來。這輛車我也曾開過很多次。此時,他面無表情,只是禮貌性地朝我點頭打招呼。

“您好,斯特勞德先生。”

“你好,比利。”

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突然就打了一陣寒戰,意識頓時清醒。賈諾斯毫無條件地信任著兩個人:史蒂夫·哈根和比利,他們就是他的庇佑。一旦那個失蹤的未知之人被找到,比利必定會是派去執行最後決議的人。他必定是那個執行決議的人。他不知道,但我知道。

車庫裡,一個服務員正在給賈諾斯的凱迪拉克轎車拋光,這輛車已經夠鋥亮耀眼了。我走向他,記下車牌號。希望那天晚上還有別人在某個地方見過這輛車和厄爾,看見他們出現在本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您要用車嗎,斯特勞德先生?”

我跟他打過招呼並告訴他說我要用車。我曾經常常會停步一小會兒,和這個特別的服務員聊聊棒球、馬賽、威士忌或者女人。

“下午有點破差事,”我說,並對他苦笑了一下,“我猜這輛大車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他咧著嘴朝我會心一笑。

“也還好吧,”他說,“但是警察已經認真檢查過它了,我們也被仔細盤問過了:自星期六晚上起有沒有洗過這車?星期六晚上它開出去多長時間?是否注意到用油量、里程數或者其他方面的異常之處?見鬼,我們從來不會注意這類事情。當然,我們知道它沒有被清洗過,也沒有加過油。”

他叫另外一個服務員幫我把車開過來。在等車的間隙,我問他:“我想警察反覆審問過司機了吧?”

“當然。剛才還有一群警察又攔住他問了起來。但是司機無須擔心,賈諾斯先生也是。他們開往某處吃晚餐然後直接開到另一個地方,也就是你朋友哈根先生那兒。這已經跟我們核實了。他們晚上或者週末從不把車停到車庫來,所以我們能知道什麼啊?但我不介意警察來問。只是,我不喜歡那個司機。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什麼,就是不喜歡。”

他看著我,我不著痕跡地回視了他,然後車就過來了。

我坐進車裡,開往大理石路。但是開了不到三個街區,我便在腦子裡把整件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而這次的心態完全不同。

為什麼我要銷燬那幅畫?我喜歡它,它是我的。

誰更好,賈諾斯還是我?我投自己一票。為什麼僅僅因為他,我就要犧牲自己的財產?他是誰啊?只不過是大鐘上另一箇中等大小的齒輪而已。

大鐘並不喜歡畫,不甚喜歡,但我喜歡。這幅特別的畫就曾被它扔進了垃圾箱。是我將它從被遺忘的角落裡挽救出來的。為什麼我要把它扔回去?

許多好畫已完全被禁了。如果它們沒有中途夭折或遺失,那麼如我這般的人會被派去銷燬它們。

正如比利會被派來毀掉我一樣。那麼,我為什麼要在那樣一個致命的公司裡做事呢?

我該如何去適應呢?

《新聞資訊》《商界》《犯罪資訊》《名人》《兩性》《風尚》《未來資訊》,整個公司充斥著失意的過氣藝術家、科學家、農民、作家、探險家、詩人、律師、醫生、音樂家,而他們窮盡一生都在適應。然而,到底適應什麼呢?一種毫無目標、雜亂無章卻過度發展的模式化機構,任其使自己不得不接受精神分析專家治療,被送進瘋人院,讓自己血壓升高,得胃潰瘍,甚至致使自己死於腦出血、心力衰竭或是自殺。我為何要對這致命的機器心存敬意呢?既然幫它或是拆卸它的齒輪都會是被壓扁、壓碎的結局,那顯然拆卸更簡單容易些。

讓這個龐然大物見鬼去吧!就職業來說,我是一個業餘愛好者,但我一直自認為是一個還不錯的業餘愛好者。我決定繼續留在這個行業。

我順著路的一邊轉彎,然後駛向東58號。我可以做出讓步。那幅畫可以暫時不出現,但毀掉它絕對是浪費時間。也就是說,暫且緩緩是最好的選擇——為了銷燬它而浪費精力實在是不值得。

我可以打敗這個機器。大鐘會永遠繼續運轉下去,它太過笨重了,根本停不下來。而它沒有腦子,我卻有。我可以逃離它。就讓賈諾斯、哈根和比利消失在它的齒輪中吧!他們愛它,他們喜歡受折磨。我可不喜歡!

我開車經過東58號,開始沿著那輛車可能離開的路線開著。賈諾斯到了這兒之後,要麼讓比利先走,然後自己坐計程車回去,要麼讓比利再回來接他。不管是哪種情況,根據所有的描述,賈諾斯肯定是在韋恩家吃了晚飯;接著,據我所知,他來到了東58號;然後,他當然一定是直接去了哈根家。

我沿著根據邏輯推理出的路線來到哈根家,看到附近有兩個計程車候車站。如果賈諾斯是坐計程車來的,那麼他一定會用到其中一個站口,除非他坐的是流動式計程車,停在了兩個候車站之間。他肯定不會蠢到在東58號附近打車的。

離得最遠的那個計程車候車站是最有可能的。我可以拿著賈諾斯的照片從那兒開始詢問,然後,再試試近一點的站點。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向較大規模的流動式計程車運營商查查那天晚上在鄰近地區接過客的計程車的收費單。但是一個人來完成這些是有一定困難的。

我開始計時,從哈根家出發,開車到韋恩家,然後掉頭再慢慢開回東58號。厄爾必走的這條路開車大概需要三十分鐘。再假設打鬥的過程花了三十分鐘,那就表明厄爾正在掩飾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這與我所知的事實是吻合的。

或許在這條路上他還在某處停留過,但如果真是那樣,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使我聯想到僅有的兩個可能:要麼厄爾是坐計程車逃走的,要麼他在保琳或哈根家有幫手。

證據很不充足,但其中一定有蹊蹺。

我開車回到公司,把車重又停回車庫,然後來到2619室。沒有人在,也沒有便條。我直接進了2618室。

羅伊、利昂·湯普勒和珍妮特·克拉克都在。

“有好訊息嗎?”羅伊問我。

“不知道。”我說。

“好吧,我們要開始彙報了啊。”羅伊看著佔了半面牆的大黑板上的對照檢索表,饒有興趣地點點頭。“愛德華·奧林剛打來電話。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吉爾家,並證實了那個男人和女人去過那兒。有點意思。我想事情有些眉目了。”

“不錯!”我說。

我走向那塊黑板,黑板頂端寫著標題:X。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