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放下一直叼著的繩子, 乖乖坐在院子門口,雪白蓬鬆的毛髮在秋日清晨的風中飄動著,淡黃色的光芒照在它身上的, 越發毛茸茸。
只見它伸出爪子有禮貌地抓了抓門,然後放下爪子,歪頭咧嘴直笑。
路杳杳見它動作熟練,尾巴興奮地直晃, 看得頗為無語。
“像是慣犯。”
綠腰扯著她的袖子,低聲說道:“這裡面好像住著殿下從鄯州帶回來的人, 聽說身體不好, 這才一直在竹林小院中修養, 從不出門。”
“若是被人發現了, 多失禮。”
路杳杳想了想,好像有次散步時走到竹林邊上時,殿下確實也曾介紹過裡面住著的是鄯州帶來的老人。
“你見過嗎?”她好奇地問著。
綠腰搖了搖頭:“沒呢, 聽說這位貴客很少出門, 一切事物皆有身邊的一位僕人伺候的。”
路杳杳聽得越發心癢癢,奈何別人既然深居簡出,倒也不便打擾。
“那你等會找人找個藉口把平安帶回來。”路杳杳收回視線,捋了捋袖子上的竹葉,扭頭吩咐道,“平安發起瘋來沒大沒小,別傷到人了。”
綠腰笑著點點頭:“等會回去就讓小黃門把它帶回來。”
兩人正準備離開,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門開啟的吱呀聲。
路杳杳心中好奇, 悄咪咪地扭頭看去。
一道白色身影背對著她,如墨青絲長髮被木簪挽起,正半彎著腰擼著平安的腦袋。
平安興奮地直拱他的手。
她眯了眯眼, 突然僵在原地。
“娘娘……”
“娘娘!”
綠腰一開始見她沉默還頗為不解,輕聲喊了句,但很快她便大驚失色地大喊了一聲。
因為路杳杳突然間提著裙襬朝著竹屋跑去。
她聲音頗為尖利,打破竹林間的寂靜,驚起飛鳥無數,也順便驚動了屋前的一人一狗。
平安耳朵一動,貼著頭皮扭頭看向來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一下。
原本摸著平安腦袋的人手指微僵,但是很快便回神,單手握拳咳嗦一聲,緊接著不動聲色扭頭,當著眾人的面直接關門。
平安直搖的尾巴一頓,歪著頭看著緊閉的大門。
“汪嗚~”它用腦袋推了推門。
那邊路杳杳還未靠進小院只看到沖天而降出來兩個侍衛。
侍衛穿著青綠色的緊身衣袍,立在路杳杳伸出,伸手擋住她的路,頗為為難地說道:“娘娘止步,江先生體弱,不見客。”
路杳杳被攔下後,臉上的慌張惶恐但又是遮掩不住的驚喜之色很快冷靜下來。
“江先生?”她捏著帕子的手微微用力,“殿下帶回來的貴客?”
攔住的兩個侍衛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身形高挑的人拱手,恭敬說道:“是,是寧王府的老人,隨著殿下入京的。”
“江先生體弱多病,不宜見風寒,是以從不外出。”另外一人補充道。
路杳杳沉默著。
“我要見他。”她向前踏出一步,絲毫不畏懼前面擋著的人。
兩個侍衛大驚,又不敢出手阻攔,只能步步後退,之後不得不擋在大門口。
“江先生真的不見客。”
“娘娘不要讓我們為難。”
兩個侍衛擋住大門,滿頭大汗地求饒著,其中一人突然看向竹林口。
竹林門口的旭日還未踏入竹林,突然覺得不對,定睛一看,只看到路杳杳氣勢洶洶地站在大門口,嚇得魂飛魄散,對著看過來的侍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自己連滾帶爬地跑了。
竹林內,綠腰匆匆而來,見著路杳杳臉色不好,心中一驚:“娘娘怎麼了,可是認識裡面的人,既然初次,不如請殿下來。”
“若是初次面見,更需要殿下作為中間人才是。”她勉強地笑了笑,卻見路杳杳臉色依舊不見緩和。
路杳杳看著緊閉的大門,牙關緊咬。
“我就看一眼。”她低聲說道,不可置信中有含著一點堅定,“就一眼。”
是或者不是。
不是,不過是八年來一如既往的失望,若是是,便是絕地重生的驚喜。
一切都取決在這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