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短促的回了一句“別喊。”
而後短兵交鋒的聲音愈激烈,不絕於耳。
伴著一道幾乎是潑出來的血液濺滿全身,珍珠聽見近乎清脆的骨骼被整齊削斷的聲響。
最後一道金屬交鳴的聲音,生在遠處。
珍珠顫抖著張開緊閉的雙眼,未經修煉的眼睛已經微微的適應了黑暗。遠處,一團淡藍的光暈,照亮了周圍的小小一圈。
那是楊夕的離火眸。
殘肢斷體在楊夕的背後堆成一垛,每一個都有整齊的切口。
尚有不死心的肢體頭顱擦掌磨拳,躍躍欲撲。
可他們卻似乎被什麼絕強的外力壓制了。
楊夕貼近牆邊,幾乎以直立式一字馬的姿勢,把一個男人死死頂在牆上。右手一把漆黑長劍貼在男人的頸側,左手尚未散去的一把靈力絲線流瀉下來,鋪滿一地。
“屍修,你背後的人是誰?”
夜行鋒利的刃口割破了男人的面板,鮮血蜿蜒一路,流過劍身,染紅了楊夕的袖口。左手的靈絲,鮮血染透,看不見最初的瑩白。
珍珠完全控制不住的吐了,她不敢去看自己身上什麼模樣。剛剛最後那一捧鮮血潑滿全身,涼的,腥臭出奇。
被抵在牆上的屍修年紀很輕,喉嚨裡出咯咯的響聲。
楊夕輕挪了一下足尖,給他流出說話的餘地。
男人嘶啞的說“黑市看門狗,這是地下黑市的規矩,過不了這一關試探,預設沒有能力在黑市裡保護自己的利益,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楊夕歪了歪頭“往死裡試探?”
正在此時,僅剩的兩個能如常行動的行屍撲了上來。
骨瘦如柴的爆炸頭黑眼圈男人,兩手亮出尺長的鋼爪;纏滿繃帶的女人張開血盆大口,吐出猩紅長舌。
“找死。”離火眸的光暈瞬間大亮,周圍數十米方圓瑩藍一片。
一記【識刃】刺進面前屍修的頭腦,一聲慘叫!
切斷了屍修與行屍的連線。
兩個行屍緊貼著楊夕從空中落下,爆炸頭行屍僵直的鋼爪,甚至貼身劃破了楊夕後背的衣衫。
間不容。
楊夕反手一劍,劃出一個閃著黑光的渾圓弧線
。
黑眼圈的爆炸頭和纏滿繃帶的女性頭顱,高高的飛起幾丈。
離火眸藍光中,珍珠清晰的看見,那女人腦袋只有半顆,掉在不知哪具同伴剖開的腹腔裡,砸在柔軟的腸子上。
“咕嚕”一聲。
珍珠又吐了……
楊夕收回劍,同樣的姿勢抵在那屍修男子的頸側,“你真想讓我剁了你麼,其實我不想得罪屍修。我對你們印象挺好。”
珍珠睜大了雙眼,看著滿地血腥殘屍,驚懼於哪裡來的“挺好”——對於這麼殘忍骯髒的一個道統。
牆上的屍修男子,嘶聲道“徐州査家,給了我錢。”
楊夕原地站了半晌,方才呢喃一句“哦,査百蓮。”
這想起來,已經恍如隔世了。當初査百蓮在逐日山包庇仇陌,為報私仇不惜害死所有崑崙弟子,結果卻落了個一捧殘沙的下場。還記得,當日她的譚郎譚文靖可是說過逃出生天之時,就是査家滅門之日。
“査家現在,怎麼樣了?”楊夕擰了擰腳尖。
“快滅了……”那屍修嘶聲道“不過還有錢。”
唔,“譚欠捅”的效率不高麼……楊夕淡淡的想。
一腳高踢,踹中了那屍修男子的下顎。
男子“啪嘰”一聲,沉沉的拍在滿地的血水裡。
地上所有的碎屍,都不動了。
楊夕對著珍珠的方向勾勾手“走吧,趕時間呢。”
珍珠踉蹌著跟在楊夕身後,滿身粘膩的腐血,腥臭燻人。
行至有光的地方,明紅色的焰火,也沒能驅走身上一絲寒意。她凍得嘴唇紫,顫抖著開口“你早知那些……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