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釘在原地的怪物, 用它看不見眼睛的骨質面具對著楊夕, 面具上風雲變幻的圖騰忽地安靜下來。在楊夕的劍意即將加身的那刻, 剛好達到完全的靜止, 彷彿那面具上帶了一種叫作“面無表情”的表情。
“你的確是有點克我啊……”
從楊夕的感官上, 她只看到眼前的一切晃了一晃。
不是搖動的那種晃, 而是好像眼前極快的插入了一副旁的什麼畫面, 立刻便恢復如初似的。
那怪物還站在原地。
釘住它的植物卻不見了。
屋頂瓦片的一片狼藉不見了。
一度抽枝芽的椽子、榫卯、重新恢復成普普通通的風化木頭,沒有半點生機的履行著支撐房梁的義務。
青灰琉璃瓦在月色下閃著瑩瑩的光,完好如初。
若非上百顆人頭叮咚砸在房簷上, 順著屋脊骨碌碌滾落院子裡,楊夕幾乎要以為剛才所有的爭鬥是自己中了幻術,想象出來的。
生了什麼?
一聲短促的, 根本分辨不出來自何方的鳴響, 在剛剛的一瞬間鑽進了楊夕的耳朵。
那是一聲極難察覺,也極難分辨的聲音。
換個人說不定就放過了這微小的細節。
但楊夕沒有, 思緒電轉間她意識到, 自從被眼前的二乙子拉進這結界一樣的, 彷彿時間靜止的狀態後。
周圍除了對方和自己製造的聲音, 是沒有任何旁的聲響的。
從經驗和眼睛所見到的一切, 楊夕仍然認為眼前這貨使用的能力, 與時間有關,初步看起來像是能使時間靜止。
那一瞬間的噪音。
啊,她在剛才那一瞬間解除了時間的靜止, 因為正常世界恢復的時間極其短促, 所以宴會廳裡的喧鬧,院子裡的風聲蟲鳴,匯合在一起極短的響過。
聽起來像一聲喑啞的爆鳴。
眯了眯眼睛,望著那滿地滾落的百多顆人頭。
楊夕估摸著剛才的交鋒中,自己大概是佔了上風的。
不論是真像那東西說的,自己克它,還是它顧忌什麼,以至於不敢動真格的。
那麼些個人腦袋,如果是毫無作用的,對面那東西沒必要搞出那麼驚悚的造型拖著它們到處跑。
它先前隱藏得那麼詭秘,想來是沒有恫嚇他人的需求。
至於故意買破綻……不,不是智障加變態斷不會有這樣念頭。
所以,對面那東西應該是吃了不小的虧,它的輕描淡寫和麵無表情,只是在虛張聲勢……
有了這樣的推測之後,楊夕決定詐唬它一下。
以她的經驗看來,人以外的東西,通常比較頭腦簡單。
對面那明顯不是個人。
自己雖然沒有什麼驚人的智慧,唔,欺負一下二乙子,應該還是行的吧?
楊夕眸光閃了閃
“你……為什麼不跑?”
楊夕自己問完之後,忽然腦子裡好像升起一道靈光,我今天居然如此機智?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對面不管是顧忌,還是被克,彼此過招的時候連斷尾求生的招兒都使出來了。
而它似乎又不打算跟自己拼命。
恢復了時間的流動之後,有什麼理由又重新拉回現在的,姑且算是結界吧,拉回到現在時間靜止的結界當中,讓自己有機會對它上下其手?
唔,好像哪個成語用得有點怪……
果然,對面的東西在楊夕問出這句話之後,忽然繃緊了尖俏的下巴。
一雙薄唇微微抿了起來,雖只有一瞬間,便恢復了常態。
但對峙的雙方都知道。
哦豁,露陷了……
楊夕輕緩地活動了一下兩手的十根手指,慢慢抬腳往前逼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