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結束(四)(1 / 3)

放鬆身體, 沉入洗劍池淡紅色的潭水中, 眼睛一閉, 再一睜, 就會見到崑崙的劍冢。

但是沐新雨這一次沉入洗劍池的時候, 她背對著水面, 睜著眼睛。水漫過面孔, 屏住呼吸,從水下看得見正在沉落的夕陽,金紅色的圓盤暈染了整片西方的天空, 有一種壯烈的美。

眼前一黑,再亮起來的時候,沐新雨坐在了劍冢內部的地上。

寧孤鸞站在她旁邊, 甩了甩一頭短, 伸手拉她“你怎麼倒著跳下來的?”

沐新雨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土地,抓了一把, 感慨地笑笑“這是我最後一次離開崑崙的地方。”

寧孤鸞愣了愣, 道“你中間沒回來過?”

沐新雨反而詫異“你回來過?”

寧孤鸞撓撓頭“經常回來呀, 從我師父他們回來以後。”

沐新雨想起了什麼“我記得無面長老的師父, 是雲家人來著是不是?”

寧孤鸞一頭溼耷拉著, 仍然伸著手“哎, 我說你還站不站起來?還是,你打算膝行過去?”

沐新雨慢慢點頭“我記起來了,雲想遊是你唯一一個師兄。我說, 你跟姓雲的因果挺重啊?”沐新雨說到後面已經轉換成了八卦的語氣。

寧孤鸞一甩手, 懶得理她了

崑崙太師父沒了,前來奔喪的弟子排了無數波。

想要看一眼得排隊,排到了也只有磕個頭,香都沒得上——不是崑崙捨不得香,而是劍冢就那麼丁點兒大,要是外面曠蕩著的幾千萬記名弟子一人插哪怕一根兒香,守墓人就要活活燻死在裡頭了。

“說起來,我記得老焦死在炎山秘境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收徒弟。現在劍冢的看守是誰?”沐新雨跟寧孤鸞,排在等待磕頭的隊伍裡,隨便聊著天。

寧孤鸞已經不太願意跟沐新雨聊天了,懶洋洋應道“不認識,好像說是掌門的記名弟子。”

沐新雨個子本就高,聽說了之後方天畫戟往地上一插,踩著往上邁了幾步,向前探頭。

只見最前邊兒磕頭的人邊上,一個穿著崑崙麻衣的年輕男孩兒,挺認真地站著看。頭班長不短有點翹,似乎是感覺到有人看自己,忽然把目光轉過來,直勾勾地與沐新雨對視了半天。

半晌,忽然呲了下牙。

沐新雨眯了眯眼,收回目光。

不由一嘆“不認識了,瞧著是個妖修,也不知是個狗還是什麼東西。”

寧孤鸞斜了沐新雨一眼。

沐新雨擺手“沒有歧視的意思,是那小傢伙的確像狗。”

真正磕頭的時候,寧孤鸞終於看清了這位年輕的劍冢看守。

——儘管一本正經地端著架勢,但看那樣子明顯融入人類社會不久,時不時就偷偷伸手到後背去抓抓褲腰。

忽然打了呵欠,呲出兩根二寸長的犬牙。

又連忙用手捂住。

“是頭狼。”寧孤鸞低聲道。

一叩頭,再叩頭,三叩頭。

寧孤鸞拍拍膝蓋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輕鴻劍,而後又去祭拜了雲想遊。

沐新雨自去祭拜了甘從春、自己的幾個哥哥,隨即現又有幾個點頭之交的朋友,本命靈劍插!進了荒土裡。沐新雨拍了拍他們的劍“行吧,我儘量活得長點兒,也讓你們在土裡插得久些。”

崑崙劍冢的規矩,百年無人祭拜的靈劍,就要拔了給新人騰地方。以前沐新雨覺得這是殘酷,一種出於無奈的對於死者的無情。而現在的沐新雨覺得,遺物也好,墓碑也罷,本來就是留給活人的念想兒。

從劍冢出來,寧孤鸞就跟沐新雨分道揚鑣,上崑崙山拜見江如令去了。沐新雨卻從旁邊兒劍冢外面等候的人群中,撈到一個鬼鬼祟祟想賣涼粉兒的小販。

“我就賣個粉兒,沒有不敬蘇長老的意思,這麼多人千里迢迢趕回來,總也得吃飯不是麼?”小販有些慌慌張張地說,倒不是怕,而是有點心虛。

沐新雨卻道“賣你的,我就問個事兒。白允浪回來過了嗎?”

小販鬆口氣“回來過了。”

沐新雨指指腳下“也在這兒拜的?”

“嗯,哭暈了呢。”小販說。

沐新雨“……”

小販又想了想“好像太過悲慟,還長了一層小境界。都是蘇長老在天保佑!”

沐新雨這下真是無話可說了。

離了劍冢,沐新雨先尋人找了一圈兒崑崙戰部大營現在在哪。

從下往上數第三座浮島上,如今這麼上下排列的崑崙山,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上山不需要統一排隊通報了。飛過去直接找守衛通報就行,個別機密的浮島,也有無色峰傳送陣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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