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好, 豔陽高照。
一輛平板兩輪的馬車嘚吧嘚吧地行駛在黃沙飛舞的管道上。
老馬有點可憐, 鬃毛稀疏, 毛色暗沉, 瘦骨嶙峋。看起來是應該退休的口齒, 可是身上不但掛了一架馬車, 背上還騎了一個青年道士。
那道士生得眉如折戟, 唇若含劍,鼻似刀裁。稜角分明,輪廓深邃, 神色中自有浩然。
七星冠,雪白道袍黑線繡八卦圖,腳蹬麻履, 眯著眼睛盤腿兒坐在馬背上。隨著老馬的顛簸而上下起伏。
後面馬車裡胡亂裝著一個老婦, 一個被中衣赤腳的眼鏡男子,和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年輕人。
形容堪堪, 嘖嘖, 不值得描述。
這一行, 正是從崑崙出, 前往大行王朝治理厲鬼為禍的邢銘、楊夕、景中秀、譚文靖一行。
楊夕跟一筐豬草擠在一起, 懷裡抱著半簍子土豆。
“為什麼師叔把自己打扮得像個世外高人, 我們就這麼敷衍?”
景中秀趴在一袋子玉米上頭,為了遮陽,身披一條麻袋。
“他說話本上捉鬼, 只要有一個仙師, 隨便帶倆誰就行了。顯然,他是仙師,我們是隨便帶的那倆誰。”
譚文靖整個人被綁在一捆甘蔗上,木著臉道
“我怎麼覺得,他是拿我們的土,襯托他的仙氣呢?”
景中秀把眼鏡一摘,故作驚訝道
“呦,譚兄你獨具一雙覺真相的慧眼,你知道麼?”
譚文靖臉色一黑
“隨便帶倆誰也不用把我捆上吧?”
楊夕看他一眼“你搞錯了,我們才是隨便帶的那倆誰。你是被仙師抓到的鬼。”
譚文靖鼻子都氣歪了。
前方的邢銘盤膝,抱胸,半閉著眼睛,一把浮塵夾在肘間隨著馬匹的邁步飄飄蕩蕩。
“哎,我可聽得見呢。”
景中秀擺擺手“哎喲,師父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兒小事兒不會臉紅的!”
邢銘一回手,浮塵在景中秀腦袋上拂了一下,“頑皮。”
景中秀連忙擺出一副資深舔狗的笑容。
還伸舌頭喘氣。
楊夕覺得自己有點看不下去了。
邢銘把浮塵收回來,懶耷耷地解釋“主要是凡間鬼神之事,總要牽涉世情,真身出面不好。所以才借了本地八卦門的牌子,但能裝會演什麼的,你們幾個太嫩,還是交給經驗豐富的人比較好。”
楊夕疑惑地挑了挑眉
“邢師叔經常到凡間捉鬼麼?”
“我說的是能裝會演的經驗豐富。”邢銘看了楊夕一眼,“不算很經常,一年三兩趟吧,不然你當小餓它們怎麼來的。”
忽然又補充了一句“哦,小餓讓我告訴你,你在鬼修眼裡變得比以前更好吃了。他愛你愛得有點把持不住。”
楊夕整個人一凜,警惕地看看四周。
她的離火眸看不見鬼了。但知道邢銘平日是帶著七隻小鬼在身邊,是以分外感到危機。
總懷疑其實那隻十年前就說愛她的餓死鬼,其實正抱著她的頭啃,哈喇子滴在她的裙子上。
譚文婧不服氣地噴了噴鼻子
“就算我負責扮鬼,也不用捆起來吧?而且我怎麼就不會裝不會演了?”
楊夕驚訝地看了譚文靖一眼。
“你連好色都藏不住……”
景中秀故作驚訝地看了譚文靖一眼。
“譚兄,你是不是對能裝會演有什麼誤會?”
邢銘輕輕地瞟了瞟譚文靖
“你扮得不是鬼,是仙師急公好義偶然捉到的採花賊。看你那黑眼圈,瞧著就是縱慾過度的樣子。”
譚文靖呆若木雞。
我……你……他媽……
楊夕聳了聳肩,沒得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