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夕和譚文靖來到景家的宴客廳時, 宴會賓主皆已到場。中間楊夕走到一半, 忽然想起來, 借了個房間又換了件衣裳。
到達現場時, 她頂著二十一二歲的臉, 身上穿的是大行王朝仙來鎮那條“河裳”。一手垂在袖子裡, 一手輕輕握在身側。
譚文靖沒見過楊夕這個樣兒, 看到她梳頭的時候還只是覺得好看,看到她換了衣裳卻是忽然警惕起來“你突然穿這麼妖豔,是給誰看的?”
楊夕看了看自己水藍色的裙子, “我覺得挺素的?”
然而譚文靖的重點卻是“你是不是穿給那個皇帝看的?”
楊夕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覺得槽多無口。
“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瞧不起。”
“他們?”譚文靖問。
“嗯。”楊夕淡淡點頭, “我爹, 我爹的老婆,還有我的兄妹什麼的。”
譚文靖鬆了一口氣, 又不著調起來“怕什麼?他們要敢瞧不起你, 你可以揍他們。”
楊夕認真地想了想, 點點頭“好的。”
宴會廳裡燈火通明, 照明的不是燈籠, 也不是傳統的夜明珠。鋪滿牆面的法陣, 奢侈地鑲嵌著靈石,出柔和的瑩瑩白光。
楊夕和譚文靖溜著邊兒進去,一進屋便見到整個宴客廳, 都在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
“今年的鬼亂似乎格外嚴重。”
“按理說明明沒到年頭……”
“那可是瓊州啊, 人口少說五六萬。”
“厲鬼封城……我還以為是古人隨口編的……”
“除鬼的事情能不能派軍隊去做?”
“國朝的軍隊養了那麼多修士,海怪他們懟不過,難道著個鬼也不行?”
“這沒有瘟疫,沒有旱災,也沒有洪澇的,風調雨順的年頭怎麼就鬧起鬼來?”
“聽說血海魔域那邊炸了廟了……”
“是這個原因麼?”
“也不知道工部前兩年立項的那個除鬼的炮,也不知現在能用不能了?”
“真金白銀的,每年要花掉國庫盈餘的一半。”
“北境那邊兒謠言四起,宇文氏的餘孽又冒出來了,說是惡鬼當道……”
“我聽說陛下已經在猶豫下罪己詔了。”
“這次的事情找崑崙不知道有用沒有……”
“早遞上去了,據說那位親自來的,但這不是血海魔域炸了嗎?人家天上的人,哪兒還有功夫管咱們的死活?讓咱們自己再挺挺……”
“這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麼?當初海怪大劫的時候,往這兒跑得多勤?這一轉眼就……”
“有什麼稀奇,炎山大6橋的土地說好了給大行,還是逍遙王親自帶人去跟天羽對的陣。結果呢?”
“虛空裂縫一現世,還不是收回去建修者之城,成了自由地……”
“逍遙府世子不是回來了麼?今晚兒上說是還有崑崙一起的幾個修士?”
“嘁,裝模作樣的派了個鬼道譚家的,誰不知道譚家的精英都死絕了。現在的家主連個崑崙內門都不是……”
“所以瓊州里面現在還有活人麼?”
“那可是好幾萬人……該不會過個十年八載,又出一個那什麼……”
“哎,再出就第三個了。”
“幸好崑崙把五代墓葬搬走了……”
紛亂的話語幾乎同時湧進楊夕和譚文靖的耳朵裡,二人詫異地對視一眼。
譚文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生了什麼。
他是在世子書房跟景中秀分手,然後一路找到了楊夕才回來的。
本以為也就是景家的家宴,帶上楊夕一家子認親。卻不想……
“對!大行王朝的皇帝來了,這幫人應該不是跟著來的,就是聞見味兒來的。”
楊夕“聞見味兒,來的?”
譚文靖輕輕聳肩“凡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大人物到哪兒,就有一群馬屁精上趕著追到哪兒。也不管能不能蹭到好處,先與有榮焉上了……”
楊夕有點不忍直視地看著常年跟在邢銘屁股後頭的譚文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