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灰塵並落,趙鯉一腳踏入門中:“慧光,姑奶奶來幫你解脫了!”
她跋扈喊聲,經門洞式迴廊放大響徹古寺。
左右守門力士像分站左右,手持武器無聲望著趙鯉這闖入者。
喊聲漸歇無回應,趙鯉踏著四方步囂張無比,沈晏自在身後護持。
兩人沿寺院中軸前行。
右側浮花流水,正是那天神酒盞似的深潭。
路過時,兩人駐足一瞬,沈晏為趙鯉拂去發上落花。
朵朵細微黑焰悄然於水面綻放,金紅木頭錦鯉從黑火中游出,無聲潛入潭水。
二人繼續前行,及至正殿時,便見門扉大開。
門上結著蛛網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關閉。
趙鯉隱約嗅到腐臭血腥,沈晏上前將門推開。
映目只見半靠水岸之正殿中,供奉一尊巨大金佛。
殿頂密密麻麻懸掛著散發血腥味的畫紙,粗粗一看上頭滿是雜亂無序的畫面。
粗一看去,黑紅血跡亂成一團,難以理解其意。
便是左右殿廊,都密集張貼著畫紙。
似末路之人的癲狂之行。
殿中金佛捻花指慈悲垂眼。
供桌前散落大量字跡繚亂的經書和一些雕刻後又毀掉的木頭佛像。
趙鯉看見一個半佛半魔的佛頭,隨意拋棄於地。
佛頭頂髻上還沾著未乾的鮮血。
她頓時揚眉一笑:“沈大人,你看這血跡還未乾,可慧光大師卻不見蹤影。”
“到了此時竟還躲躲藏藏,引人發笑。”
趙鯉為人恩怨分明,最喜看仇家落難。
觀這木雕佛頭上雜亂的刀痕,她幾乎可以想象瘋僧慧光跪在佛前,於金佛慈悲注視下心神不定鑿刻卻傷了手的狼狽模樣。
沈晏一心兩用,操縱游魚探查潭底同時,亦捧場回答趙鯉道:“洞中之鼠便是如此。”
他二人立在佛前,說話絲毫沒有顧忌。
沈晏身為靖寧衛頭子,自有抄家尋物本事。
前頭趙鯉踹門,這會到了他發揮的地方。
只緩行幾步,他便在佛前香案發現了端倪。
與趙鯉說了一聲後,來到香案旁,戴著小牛皮手套握燭臺一旋。
只聽得嘩啦一聲悶響。
香案下石板移開,竟讓出了一條黑洞洞向下的通道。
寒氣陰晦之氣直撲面門,獨屬於蔓荼蘼花的味道頓時彌散汙了殿中空氣。
趙鯉望了一眼蓮花座上的金佛,又看這黑黢黢的洞。
“慧光當真好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