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連著一小截拇指粗細的脊柱骨,還墜這一個金黃色的鈴鐺。
握著柺杖的手,好似枯樹皮。
十指是髒汙增生的暗黃指甲,像鳥類的爪子。
每走一步,杖上金色鈴鐺就響一聲。
這鈴鐺聲,極空靈。
穿透夜幕,雨簾,清晰的傳入人的耳朵。
鄭連聽見這鈴聲的瞬間,便覺頭一陣暈眩。
一股強烈的睡意傳遍全身。
他腳一軟,膝蓋咚的一聲嗑在地上。
走進客店的那東西,耳朵極尖,它忽的抬頭。
露出佔據了大半張臉的鼻子,鼻尖誇張的形成了一個碩大彎鉤。
它在雨中低低輕笑兩聲,腳步不停,依舊是那樣不急不緩。
但方向明確了很多,直直朝著鄭連這邊走來。
清越空靈的鈴聲,在雨中迴盪。
鄭連卻只覺大事不妙。
腦袋越發昏沉,急忙猛的咬住自己的舌尖。
莫看後世影視劇人動不動咬舌自盡,其實咬舌是一件非常痛的事情。
尤其人類的牙齒,並不是那麼方便。
必須下得狠心。
這一咬,含了一口舌尖血在嘴裡,鄭連腦中頓時清明。
下面那東西有迷魂之術。
鄭連口中含著舌尖血,已然聽見木質樓梯吱嘎作響的聲音。
那東西踩著客店的樓板,一步一步走上。
步伐十分均勻。
這間客店只有那一條樓梯。
鄭連扭頭看向窗戶。
房間在三樓,勉強跳下也不是不行,但未免狼狽。
他消瘦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趙千戶說過,不怕實心的,只怕空心的。
實心的,就是說有實體。
有實體就吃物理傷害,可以用刀劍直接傷害。
需要開心眼才能看見的空心玩意,才最可怕。
誰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觸發機制。
眼下這東西將樓梯踩得吱嘎響,實得不能再實。
鄭連決定幹它!
即便幹不過,也可伺機奪路而逃。
存著這份心,鄭連發揚巡夜司樑上伏地魔的優良傳統。
踩著桌子一墊,翻身上了房梁。
他身手很好,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無聲蹲在樑上,如同一隻夜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