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送來這教坊司的女人多半哭哭啼啼,尋死覓活。
為了磨平性子,每一個入教坊司的,都要先受一個下馬威。
然後就像訓馬熬鷹一樣,慢慢的馴服,免得桀驁不馴傷了客人。
但現在有了盧照的叮囑,張媽媽哪能不知道轎子裡的人身份特殊。
但又不能叫人發現,該走的程式還得走一遍。
張媽媽心中為難著,招手將等候在遠處的官奴叫來,抬上這頂安靜的青皮小轎。
富樂樓院雖說叫院,卻不只是一間院子那麼簡單寒酸。
在後邊還有一片佔地極廣的屋宇。
張媽媽的步輦晃晃悠悠的跟在前面那頂小轎後邊,腦中思忖著不停。
一路上不停有伺候在個個姑娘身邊的丫鬟,出來打水,或是潑了昨夜洗臉沐浴的水。
一時間道旁的溝渠裡都是飄著淡淡的脂粉香。
見張媽媽的步輦走來,丫鬟們紛紛行禮。
走到半道,還有宿在樓中的風流浮浪子,晨起歸家,同張媽媽打招呼。
“張媽媽,可是又來了新人?”
張媽媽正煩擾,不耐煩與他們支應,乾笑著,急急催促快行。
將那頂青皮小轎抬進了接近中心的一處清淨小院,停在院中。
張媽媽揮退幾個官奴,站在轎簾前,伸手撩開轎簾,一邊道:“裡邊這位姑娘,我也不打聽你究竟曾經是哪一家的千金,但入了富樂樓,你就想開點,乖乖的,別逼張媽媽我上手段。”
張媽媽說的這話,沒有期望得到回覆。
被這頂轎子送來,而不是囚車押送,已經是這些曾經的官家小姐最後的體面。
轎子裡的人,均是從大獄中直接提出來的。
為了防止她們想不開自盡,都堵了嘴五花大綁。
果然,轎簾撩開,便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被綁了坐在裡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身上衣衫倒是還整潔,就是依舊帶著獄中特有的黴臭。
張媽媽仔細觀察了一下,就眼睛一亮。
她既是老鴇子,看人的第一眼就是評估。
這轎子裡的姑娘,臉還有些髒,但依舊能看見五官很漂亮。
尤其一雙眸子,就像宮中所養的御貓兒,極出彩。
張媽媽本有些高興,這樣的好顏色,稍微打扮,今年秋闈花榜,富樂樓少不得出些風頭大賺特賺。
但一想到盧照所說的,只是嚇唬嚇唬,叫她吃點小苦。
張媽媽就知道,這姑娘在富樂樓呆不長。
想到這裡她調整著臉上的表情,既不太過熱情起不到嚇唬的作用,也不太招人嫌,事後被報復。
她涼涼道:“還不快下來?”
轎子裡的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聽張媽媽的話,走下了轎子。
“哎喲,這什麼味啊。”張媽媽誇張的在鼻子前擺擺手。
即便只是些黴臭味道,也被她誇張得像是掉了糞坑一般。
因她知道,這些千金小姐性子高傲,打熬性子的第一步,就是先誇張的否決貶低她們。
做作的用帕子捂著鼻子,張媽媽對左右道:“快去準備些熱水香湯,給這姑娘好生洗洗,髒得跟只路邊的野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