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諸人卻是個個死了爹孃般哭喪臉。
尤其徐芸。
藏在窗後窺視,她看著陽光之下,墊在紅緞子上白花花的銀子。
再一想徐玉那蘆柴棒子般的模樣。
一股子熱辣辣的嫉妒,堵著她的喉嚨,讓她險些嘔出酸水。
徐老爺子聽著這婚書,腦中想著的卻是曾先生訓誡。
他僵硬站在門前,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徐家的笑話。
只有徐玉的兄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大景婚俗一般只行納彩、納徵、請期和親迎。
大夫知道徐家人的脾性,手續走得很匆忙。
在當日就逼著徐家定下了婚期,只待親迎。
事情已定,那晚上徐玉睡得極為安穩。
到了夜裡,卻被一個聲音吵醒。
小石子咚咚咚在砸柴房的門。
徐玉驚醒,猶豫要不要出去看,卻聽見院外有個熟悉的聲音,低聲在叫她的名字。
眼淚從徐玉的眼中滑落。
她急忙趿了鞋子,開門出去。
石塊壘起的後院院牆上,有一個二指寬的小縫。
徐玉不敢發出聲音,也不敢點燈。
蹣跚走到院牆下。
邊聽那邊道:“阿玉,你好嗎?沒事的。”
熟悉的寬慰,再踏實不過。
就像是一塊沉甸甸暖烘烘的石頭,叫徐玉心中的彷徨忐忑悉數掃除。
她想回答,卻捂著嘴泣不成聲。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叫外面的人接著她,就這樣帶她走。
可她到底猶豫。
大夫一把年紀,若做出這樣的事情,於名譽不利。
牆外的男人沒有聽見徐玉的回答,只聽見了徐玉抽泣的聲音。
他低聲哄著。
夜深人靜,兩人都不敢發出太大聲音。
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
徐玉小聲哭了一陣,便看見那牆上的縫隙,遞來一樣東西。
紅布抱著細細長長。
徐玉接了,在掌心展開,藉著月色一看,原是一張蓋頭和一隻素銀釵。
“本想給你買支金釵,卻……”
大夫苦笑解釋道。
他知道徐家只怕不會給徐玉什麼嫁妝,給她送來這一支銀簪子。
徐玉這一輩子,第二次收到禮物。
還是這樣好的禮物。
她堵著嘴再次泣不成聲。
顫顫巍巍朝著那縫隙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