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60節(1 / 2)

尋常女子喜的是丈夫的偏愛包容,帝王之愛又哪裡能夠奢求這些。謝頤芸聽出孟清禾的話中深意,她非是愚鈍女子,雖不得開口,心中卻已是明白了大半。

“過兩日我會遣趙媽媽和一批侍衛將你護送去幽州,是去是留,你自行決定吧。”

孟清禾將人扶進內屋,時至嚴寒,謝頤芸手下一派冰冷,剛一觸碰便凍得人直打哆嗦。過了許久,她才坐在墊了毯子的藤椅上緩過神來,朝著孟清禾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她靠在孟清禾肩上,眼角再也止不住那抹溼潤,涓涓流淌而出,在雲雁細錦緞衣上留下長長一暈水痕。

孟清禾微愣,抬手在她背上輕撫了兩下,退一步海闊天空,放下了對彼此而言都是一種解脫。

謝頤芸尚記起傅珵幼時初次離京遠遊前,自己特意前去城門口相送的情景,她摘下發間姑母賜下的鳳釵,學著詩詞裡的兆京舊俗贈予他時,傅珵眸中一閃而過、稍縱即逝的溫柔與欣喜。

如今一切都是旁人的了,她卻只剩下一派強求之下的空虛落寞,春閨暗冷,這些年的獨守堅持,鬧了大夢一場空,白白叫人看了笑話。

更漏聲響起,夜深人靜時,思緒尤為繁冗,凡夫俗子皆不得幸免。

孟清禾自西廂浮曲閣出來時,已是三更天。

南露跟隨容景衍回了將軍府,幼晴早已歇下。這個時辰她獨自一人提著六角紗燈,款款在府中行進著,私下巡邏的家丁小廝見著她都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少夫人,這才恭敬的行了一禮。

南苑芙蕖汨汨的流水聲晝夜不停,只聽空心竹節灌滿水後,倒衡敲擊岩石清脆一響又復歸原位。

孟清禾立在曲廊處,腦海中浮現的盡是謝頤芸嚶嚶垂泣的模樣,謝家嫡女向來高傲,也終是難逃黯淡情殤,反觀謝殊與自己之間,倒也是出奇殊途同歸的相似。

風燈隨著她手間的動作輕擺,在夜風中撞在廊柱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執念太重,昔時為謝殊所為種種,比起謝頤芸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抵是當初自己裹挾著瘋狂的一廂情願太過熾熱,現下心頭竟湧出一大片迷惘失措感來。

阿弟在皇宮內生死命懸一線,諜司分崩離析,泠朝被容景衍那等手段殘暴的將領虎視眈眈的覬覦著,孟清禾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若是當初直接殺了謝殊就好了!

傅翊的皇位朝不保夕,她雖暫時用假遺詔牽制住了謝太后,可此事又能瞞得了多久呢?一旦東窗事發,她的阿弟根本沒有絲毫活路。

人心善變,位高權重者多疑,他謝殊更是自泥淖中不擇手段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他一時來了興致圈養著自己,不過是初嘗雲雨後的食髓知味罷了。

‘若是當初在西四所就了結了他,現下也不會將傅翊逼至如此絕境!’

孟清禾握著風燈木柄的指節微微泛白,其中力道又加緊了幾分。可她心下殘存的一絲不忍卻仍在心中反覆盤桓。

與其眼看著謝殊日後另娶他人,不如讓他死在當下來的痛快。孟清禾秀眉緊蹙,身上的女兒香飄散在冷風中,不多久,她的手心便涼了大半。

作者有話說:

孟清禾:得不到就毀掉

謝殊:我不是,我沒有,別瞎想

第76章 、自由

東方既白, 月落參差。

孟清禾推開櫊扇,踏入到南苑內間,紅木小几上的青花纏枝銅香爐一縷細小的白煙垂直嫋嫋, 升至半空卻以一種奇異的弧度扭曲著。

她眼底一片青黛,捲翹的長睫瞬過黯淡的星眸,俯首捋平裙下長擺處沾染的汙泥,一抬眼就撞上了榻上的黑湛深眸。

“半柱香的路, 你走了整整一夜。”

謝殊單手支頤斜倚在榻上, 嘴角雖掛著一如既往的溫潤笑意, 可他劍眉下的清雋面容微微滲透出的絲絲冷意, 輕撇的薄唇又似帶了有些許不滿。

屋內的炭火燒了一宿,孟清禾方在這裡站了一小會兒, 香背上就已起了涔涔熱汗。她隨手解開系在脖頸處的翠紋織錦羽緞斗篷丟在春凳上, 露出一身齊腰的襦裙和一件琵琶襟的上衣來。

“更深露重, 親自護送貴客回宮, 夫君未免太過小心呵護了些。”

謝殊月白色的中衣袖緣沾染上了一抹嫣紅,傅珵回城途中遭到亂黨圍攻,敵人有備而來,專門設伏在暗巷隱秘的拐角處,他率領護衛與之纏鬥了七八次,此次雖是平安護送端王返回了皇城, 但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輕傷。

南苑房內的燈火亮了一夜, 可院裡空無一人。

“瑜娘可知自己在做些什麼?陛下的性命, 難道還不足以令你乖乖待在我身側。”

蘇合沉香的氣息愈發濃重的縈繞在鼻尖, 孟清禾的下頜一緊, 冷白修長的指節強硬的迫使著她對上謝殊面上稍縱即逝的怒容。

珊瑚紅的耳鐺垂在男人腕間, 隨著她清淺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輕漾著。

謝殊衣袍半敞, 玉帶半松半垮的系在身前,寬肩窄腰的高挺身形在她眼前投下一大片的暗影。

“謝殊,你在蘇合沉香里加了什麼?”

孟清禾腳底隱隱發軟,倏爾便站立不住,身子不由滑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

“瑜娘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搭上了綾華這艘船,還悄悄將情報洩露給了璟王舊黨,著實太過亂來了些。”

謝殊掌間細細描摹著她精緻的臉頰,指腹在她鼻尖上輕點了兩下,又再度遊移至她的耳廓,拿捏住小巧的紅珊瑚耳鐺把玩。

“我知你對南露心有芥蒂,已將她遣回了沉煜那處,過段時日,傅翊便會禪位於端王,瑜娘在府邸好生做我的正妻,掌好中饋即可,若是不想理這些瑣事,盡數丟給管事也無妨,隻眼下,你得乖一些。”

灼灼熱息噴薄在孟清禾嬌嫩的臉上,她面色漸漸深沉,晦暗的眸色瞥向不遠處的青花纏枝銅香爐,身子也愈使不上力道。

硃砂暈染的嬌唇經過一夜早已乾澀,凍結微裂成一塊一塊的嵌在瓣唇上,孟清禾死死咬緊下唇別過臉去。

“謝殊,你何時有了這般‘養雀兒’的興致,此番諸侯上京名為朝見實為核實,我阿弟的皇位不是名正言順,那禪位詔書更是空談,你以為璟王舊部是屢次死灰復燃,背後憑依的是什麼?”

容景衍近來整合軍隊,正欲劍指隴西,區區一個皇帝他們壓根不放在眼底,若非顧及舊與傅珵的舊誼和謝太后的囑託,根本無需如此的大費周章。

孟清禾腰間一鬆,整個人跌倒在榻上,謝殊墨髮高束、玉冠映澤,黑曜一般的眸色投在她身上,那張不辨喜怒的臉上赫然起了一絲波瀾。

“他們若敢公然支援璟王,那就是叛臣,罪不容誅!”

孟清禾整個人被他擁住,謝殊話鋒一轉,兩指抵著她細白的脖頸頓了頓,唇畔嘲諷的溢位兩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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