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都沒點燈，桃花嘆息：“我還是把你吵醒了？沒事，你繼續去睡吧。”
“青苔？”
旁邊的人沒吭聲，桃花身子一僵，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抬頭一看。
心裡突然有些噁心，桃花翻身就趴在床邊乾嘔，嘔了個昏天黑地，嘴裡正苦呢，旁邊便有人遞了茶水和帕子過來。
黑暗裡的影子可比青苔高大多了，明顯是個男人。
她難不成得什麼怪病了？
“你……”心裡微動，桃花皺眉：“是誰？”
這些徵兆怎麼看怎麼像懷孕，可御醫把脈的時候，都沒提過喜脈的事。
黑影沒吭聲，將茶杯抬到她嘴邊，喂她漱口，然後又塞了顆酸甜的梅子給她。
“不應該啊。”捂著肚子小聲嘀咕，桃花道：“我不能懷孕，那這肚子怎麼摸著有點硬邦邦的東西？月信也好久沒來，還一直墜疼……”
桃花眯眼，伸手就抱住這人的腰，一抱就知道了：“爺怎麼來了？”
桃花翻來覆去睡不著，肚子裡一直隱隱作痛，起身想喊青苔，但大戰之後，眾人都累得去休息了，她再把人吵起來也是不妥，於是摸了當初路上大夫給的藥來吃了，緩了一會兒，疼痛倒是輕了些。
沈在野挑眉，頗為好奇：“你怎麼認出我的？”
趙國皇宮。
他故意沒吭聲想嚇唬嚇唬她的，結果竟然沒能成功。
然而，他前腳出了營帳，後腳營帳裡的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桃花哼笑，鬆開手道：“妾身好歹抱爺也抱了一年了，哪能認不出來？只是……在這個關頭，您竟然進了國都。”
那就好。徐燕歸點頭，瞧著時候也不早了，便想剩下的需要交代的細節，明日一早在他出發之前再說也不遲。
“大戰初歇，不是進城的最好時候嗎？”沈在野伸手就將她要收回去的手給拉了回來，像纏腰帶似的纏在自己腰上，然後在她床邊坐下，讓她舒服地靠著：“要休戰幾日，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大事？沈在野笑了笑：“你放心，我來這裡做什麼事的，我自己最清楚，絕對誤不了。”
冷哼一聲，桃花悶聲道：“爺的箭法好，妾身就死不了。”
不情不願地應了，見他立馬要收拾東西的樣子，徐燕歸連忙多囑咐了一句：“你有人性懂感情是好事，但也莫因為感情，誤了大事。”
這人可真是奇怪，她一時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了，看起來是沒想要她性命的，但又偏生在做要她性命的事。看起來是想放過趙國的，可這一次次的，又分明是在全力攻打趙國。
還看國都呢，徐燕歸冷哼，這廝進城要是不直衝皇宮，他腦袋摘下來給他當球踢！
她自認在那後院之中，是最瞭解他的女人，然而出了後院，遇上這些家國大事，她也有看不懂他的時候。
“挾持我有何用？”沈在野輕笑：“就算沒了我，他們也不會輕易退兵，姜桃花會明白的。我……進城看看趙國國都是什麼樣子。”
“被嚇著了？”沈在野放柔了聲音：“看你那日臉色不太好。”
進城？徐燕歸一愣，回頭看他一眼：“你這個時候進城，不怕被人挾持？”
“廢話。”桃花翻了個白眼：“那麼凌厲的箭從您耳邊經過，您不被嚇著啊？爺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嚇著了妾身，還來給個安慰？”
“你替我守在軍中一段時日吧，我有事要離開幾日。”才不管他聽不聽得見，沈在野直接道：“有什麼重要的決定，你進城知會我一聲再說。”
他們不是已經是敵人了嗎？
一這麼喊他就沒好事！徐燕歸咬牙：“我最近耳力不佳，聽不見人說話。”
沈在野沒回答，點了燈，將她面對面抱在自己懷裡，修長的手指一寸寸地摸著她的臉，眼神裡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古怪起來，桃花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被他捏在手裡，大氣都不敢出，只感覺他指腹上的繭子蹭得她有些癢。
徐燕歸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廝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了，正想躲遠點，結果還沒出營帳，就聽得沈在野喊了一聲：“燕歸。”
“你一個婦道人家，操心背後的事也就罷了。”終於開口，沈在野不悅地道：“身子本就不好，還去前頭摻和什麼？”
滿意地點頭，沈在野揮手讓他們下去，然後坐回營帳裡，雙手交疊在胸前，眼裡暗光微閃。
這是……心疼她？桃花撇嘴：“還不都是爺逼的？”
“丞相說得有理，就這麼辦吧。”
“關我什麼事？”沈在野輕哼：“是你趙國的官員么蛾子多，心不齊。”
都休戰了，還探什麼路？幾個將領很是不理解，但想想反正耗損的兵力不會太多，又是沈在野做主的事，那還是順著應兩聲吧。
“這個我知道。”姜桃花皺眉：“可我已經有一年多沒回來了，長玦也一直是被放逐在外的，朝中的形勢，我倆都不是很清楚，一時間難分敵友。”
“那就聽你們的。”沈在野溫和地道：“糧草有他們給我們送來的，夠吃上半個月，但是我們的疲態可不能讓國都裡頭的人察覺，沈某以為，還是要偶爾派少部分的兵力去城牆四處探路，各位以為呢？”
除了幾個明顯有黨派的人，其餘的人是好是壞，她從何得知？還不只有摔了跟頭之後才摸得清路。
幾個將領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拱手道：“傷亡如此慘重，自然要休養半月，補給糧草。”
“我要在這兒住幾天。”沈在野道：“你也同樣哪裡都不許去。”
沈在野頷首，一臉凝重地道：“側門突襲也被察覺，這趙國的國都，倒是沒有我們想象之中那麼好進去。各位將軍覺得，什麼時候再攻為好？”
哈？桃花震驚了，想鬆開手，卻被他壓得死死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爺以為當下是什麼情況，還容得您在我這兒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