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一聲，桃花起身下床把青苔給解開，低聲問了她一句：“那人功夫如何？”
沈在野垂眸，情緒看起來不是很好，慢慢走到外頭，看著宮女送上新茶，又看著蘭貴妃將東西不聲不響地加進茶裡。
青苔沮喪極了，跪坐在地上道：“奴婢不及其十一。”
他要她做的事，她會做。但她總有一天，會向他討回所有的東西！
根本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也怪不得每次都防不住了。這樣的人，幸好不是刺客也不是採花賊，不然她當真是死都不足以謝罪。
說罷，提著裙子就回到了外室，讓宮女重新泡茶。
這麼厲害啊？桃花咋舌，又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忍不住再次感嘆，沈在野能這麼快當上丞相，真的不是毫無道理的。
宮漏響了一聲，蘭貴妃一頓，飛快拿手絹按了按眼睛，臉上重新掛上嫵媚的笑意，低聲道：“日子還長呢，沈丞相。”
秦廷尉行賄的把柄是沈在野要用的，她需要知道的只是這另一個妄圖掩蓋真相的人是誰。這個人，多半跟兇手也有點關係。
要是當真恨他入骨，那就忘記一切，把他當個陌生人對待就好了，何必帶著比愛還濃烈的恨，與他不死不休？這樣對她來說，並不見得有什麼好處。
府裡死了人，為了清淨，第二天桃花還是請了道士在秋景軒作法。
“何必呢？”
眾位娘子侍衣都在，秦淮玉臉色尤其難看，一瞧就知道沒睡好。段芸心在旁邊關切地扶著她，低聲道：“娘子別太緊張了，這世上不一定就真的有鬼。”
嘴角有些發燙，估計是被她手上的護甲划著了。沈在野微微皺眉，終於抬眼看著她，輕輕吐了三個字：
這話說得有些大聲，作法的道士當即就不高興了，回頭看著她道：“夫人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沒鬼，貧道在抓什麼？”
蘭貴妃失笑，眼裡突然就沒了神采，怔怔地看著他道：“付出過的人不是你，被傷害了的人也不是你。我曾經有多喜歡你，現在就有多恨你！你覺得可以忘記的東西，我不會忘，我自己犯的錯，會記一輩子，並且永遠不會放過你！”
秦淮玉嚇了一跳，連忙問：“你抓著鬼了？”
聽聽，多雲淡風輕啊。
“只抓著兩魂三魄。”道士皺眉道：“還有一魂四魄怨念太深，藏著不肯離去。”
“皇上要回來了，娘娘還是消氣吧。”低沉的聲音裡半點感情都沒有，沈在野淡淡地道：“請娘娘務必記得，人是要往前看的，總惦記過去的錯誤，不是什麼好事。”
腿一軟，秦淮玉差點直接跪下去，好在被旁邊的顧懷柔扶了一把。
清脆的聲音在宮殿裡響起，沈在野側過了頭，表情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悠悠地拿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臉。
“這可真玄乎。”顧懷柔皺眉道：“我怎麼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你！”氣得身子發抖，蘭貴妃抬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
“那是夫人不懂，貧道自幼習捉鬼之術，不會信口開河。”道士拂塵一掃，轉頭看了段芸心一眼：“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位夫人身上好像也纏著什麼東西，可是與死去的人有什麼過節？”
微微一笑，沈在野頷首道：“進宮不得帶凶器，不然臣也願意遞一把在娘娘手裡。”
段芸心一愣，繼而皺眉：“並無過節，死者生前與我還算是交好，經常找我談心。”
怎麼有人會這麼狠呢？將別人所有的情意都踩在腳下狠狠踐踏，冰冷得就剩下利益和利用。這樣的人，到底是在為什麼而活著？
眼神坦蕩，表情也十分自然，桃花在旁邊瞧著，心想自己難不成猜錯了？可段芸心要是無辜的，先前為什麼那麼緊張兮兮的？
臉色一僵，蘭貴妃的眼神瞬間充滿恨意：“沈在野，如果我現在手裡有刀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捅進你心裡，看看流出來的血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原來是這樣。”道士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去夫人的住處看看吧，說不定剩下的魂魄就躲在夫人那兒呢。”
“很簡單。”沈在野垂眸：“你家人都還在我手裡。”
聽著都滲人，秦淮玉一把就將顧懷柔抱住，白著臉道：“你們去就是，我便不去了。”
“所以你就這般肆無忌憚？”捏了個翡翠色的瓶子出來，蘭貴妃鳳眼微眯，盯著他道：“你怎麼就篤定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