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的吃吃喝喝,與後座的冷情形成對比。
身份的落差,與地位的轉變,以及讀書人的傲氣,讓沈明不願與這些粗鄙人同桌。
倒是沈浪與誰都稱兄道弟,喝起酒來好爽無比。
她帶著木棉、小五到沈明屋子去,給他送去米酒,送去下酒小菜。隨即在邊上坐下,與木棉、小五剝核桃。
拿起小錘將核桃敲破,遞給木棉掰開。木棉再將掰成兩半的核桃,遞給小五,讓他把核桃肉挑出。
“小五別吃,我們要做核桃酥。”木棉去搶小五嘴裡的核桃肉,奈何小五嘴巴快,一下子吃進去了。
沈明看著懂事的孩子們,與她說“你不用在這陪我,去玩去吧。”
捶著核桃的蘇靈雨邊說邊笑,“倒是你誤會了,只因這屋隔音最好,無酒令煩耳。倒是打擾你看書了。”
這本就是蘇家的房屋,哪來打擾不打擾的說法,主客之道他還是知道的。
沈明小酌一口,追憶流觴曲水的時日,是何等風光。如今寄人籬下,如喪家之犬,是何等淒涼。
再看那姐弟三人,一人專心敲核桃,一人小呵斥弟弟,一人只顧往嘴裡塞核桃肉。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蘇重進屋,先對沈明行禮,“叔公。”再與蘇靈雨說,“三兒帶木棉回屋去,等下我去幫你砸核桃。”
“有大哥幫忙就好了,小五隻會吃。”木棉抱怨道。
她提起核桃袋子,帶上木棉、小五回屋去。
蘇重伺候院長沈明睡下,再過去幫三兒砸核桃。
小五被奶奶抱走了,木棉的怨言少了許多。
蘇重進了妹妹們的屋,“霜降過後,冷了不少。”
蘇靈雨將一些核桃碎,遞給木棉,木棉拿了大的,拿不起小的。只得低頭下去,用嘴吸姐姐的掌心,將那核桃肉碎吃了。
“小心殼。”
“嗯。”
“夜裡開始降霧了,早晨與晚間都涼得很。”她說。
蘇重一手拿起一核桃,置於掌心,兩手往中間擠壓,咔嚓兩下,核桃殼破。接下來就好剝奪了。
“大郎心裡是不是很難受?”
“為何?”
“感嘆命運的不公,明明你早出生一年,可你樣樣被二郎壓一頭。可有不舒服?”她偏頭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將他打量了一番。見他看過來,又轉頭回去。
“年前聖旨下,取消科考,我曾與同窗怒罵不公,與同窗悲慼。後來又慶幸,不用科考,我便能回家。
同窗拿著推薦書信,奔赴前程,謀求功名,而我卻拿著推薦書轉到回家。我終究是離不開母羊的羔羊,不想遠行千里,繞著羊圈轉悠幾圈便心滿意足。”
蘇靈雨笑了,忍不住又笑了笑,感嘆這顆赤子之心!
“你說你大郎哥傻不傻?”她問木棉。
“傻。”
五歲的木棉聽不懂哥哥姐姐們說的,吃著核桃肉隨口就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蘇重跟著笑,傻也罷,聰明也罷,順應內心就好。
“鄉長的事,你可知道?”她問。
他將核桃肉放入缽盆,“知道的,還因此見了吳將軍。鄉長之職看著小,實際權力不小。於我而言,不是難事。”
她俯身低聲問“爹用了多少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