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拼命掙扎。
“嘖嘖,那個孩子被咬成這樣,骨頭都露出來了,居然還活得好好的,不是怪物是什麼?”
“必須捆起來,萬一和老王一樣,突然變成怪物怎麼辦?老王可是會吃人的。”
“裴天,聽你父母的話,也就是暫時把你捆一捆,如果你真沒事,後面自然放了你。”
“……”
黑暗中亮起無數張熟悉的面孔,圍繞著葉裴天不停地說話。
不,不是這樣的。
葉裴天既慌又亂。
“爸,媽,別管哥哥了,我餓了,先給我拿點吃的。”弟弟的身影在遠處顯現了出來。
父母齊齊轉過臉,離開了他,走到弟弟身邊,露出一臉慈愛地笑容。
“我們裴元餓了呢,媽媽馬上給你煮吃的。”
“快給兒子煮點面,看這一路被嚇得,真是可憐。”
黑暗裡只剩一圈光亮,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坐在光圈裡吃著香噴噴的麵條。
而他只是一個外人,一個被鎖在黑暗中無人問津的怪物。
“我給裴天也端點去吧?裴天也什麼都沒吃呢。”繼母向她這裡看來。
葉裴天感到腹中一陣飢餓,一陣前所未有的飢餓感絞痛了他破損的胃,他迫切渴望他們能給他端來一點食物,那種熱氣騰騰,能夠燙暖他腸胃的食物,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算了,他不用吃。”父親向這邊看了一眼,“他好像得了什麼特異功能,怎麼都不會死。現在食物多珍貴,吃一點少一點,既然又不會死,就別浪費了。”
葉裴天心中一痛,猛然睜開了眼,
眼前是帶著黃沙的土地,和一根根青翠的小草。
視線越過那些碧綠的草葉,進入眼簾的是一隻帶著汙跡的手掌,手掌的主人坐在自己的身邊,靠著一棵大樹,睡得正香。
她的頭微微向著自己這邊垂著,午後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透下來,星星點點撒在那張安靜的睡顏上。
這張臉睡著的時候,顯得稚嫩而溫和,沒有半點平日裡颯爽堅韌的模樣。
葉裴天愣愣地看了一會,胸膛裡急劇混亂的氣息就慢慢地平息了,幾乎已經碎裂的心臟,慢慢又自行粘合了起來,緩緩落回它該在的位置。
他悄悄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越過綠色的草葉,來到了垂落在眼前的那隻手掌上方。
那隻手毫無防備地垂落草葉之間,指尖朝上,不怎麼幹淨,甚至還沾染著凝固的血跡。
那是為了他而染得血。
葉裴天的手指伸出又蜷縮回去,反覆斟酌了幾次,始終懸停著不敢觸碰。
“你在做什麼?”
楚千尋突然睜開了眼。
葉裴天刷地一下把手別到了身後,神色慌亂,整張臉一瞬間漲得通紅。
“熟了熟了,可以吃了。永春,先拿給千尋他們兩。”幸好不遠處的馮婆婆說了句話,解救了尷尬的葉裴天。
趁著他們都睡著的時候,戚永春找到了一條從山裡流下來的小溪,從溪水裡摸到了幾個河蚌。
那河蚌的殼是白色,大約有小孩拳頭大小,馮婆婆把一根細竹竿中部劈開,夾著數個河蚌放在火上烤熟了。
“千尋,你們是傷員,趕快先吃點。”戚永春把夾著五六個河蚌的竹節遞了過來
楚千尋沒有拒絕同伴對自己的好意,從戚永春手中接過了烤熟的河蚌。
她用匕首撬開蚌殼,嚐了一個,舔了舔嘴唇。
“真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