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鮮紅的顏色讓已經有些呆滯的嚴雪嚇了一跳,她突然從渾渾噩噩地狀態中反應過來,一度啞火了的槍炮再度響起,三枚火箭炮的炮彈從三個角度射出,轟中了魔物的身軀,巨大槍炮響聲,打斷了魔物的精神力攻擊,同時把大家從祥和安靜的混沌中驚醒。
撕裂空間的裂痕,金色的符文,矩形的重量壓制,黑紅交錯的月牙形密集刀光,密集疊加的攻擊終於把魔物從空中擊落。
魔物殘破的身軀從空中掉落,那殘缺了一半的面孔呆滯而毫無表情,一路砸進了破損的城堡,揚起漫天的煙塵。
季繁站起身收回自己的金色符文,凝望著空中那道墜落的身影,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從這樣的角度昂望過這副面孔。
當時自己不過是冬城中微不足道的一個普通聖徒。
城主和他的夫人——冬城第一女性強者,時時這樣站在高處,攜手抗敵,當時的這張面孔沒有如今這般漂亮精緻完美無缺。但卻有著活生生的血肉,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讓冬城內無數的百姓為站在城牆下仰望。
即便是他這樣,普通的低階聖徒,心中也難免生出一股細細的仰慕之情。
希望看到那個人,永遠這樣恣意張揚著,站立在城頭,能為一城百姓遮風擋雨。
但這樣的歲月沒有多久,城中先是傳來夫人不幸在升級的過程中魔化的傳聞。
從此之後,城主呂玉山春風和煦的面容再也不曾出現,從此站立在城牆上對抗魔物的那個男人總顯得那麼孤獨。雖然他和往日一般強大,甚至更為兇狠,但季繁再也沒在他的臉上見到過笑顏。
終於到了那一日,基地的圍牆之外遠遠飄蕩過來一隻巨大而強大的魔物。
已經升上三階的季繁和眾多城中的強者一起站上牆頭準備迎戰魔物。
那隻魔物有著水母一般的裙襬,但她的上半截身軀卻和人類的女性十分接近,當她海藻般的頭髮散開。
露出了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在那一場戰鬥中,無數位城中的資深的強者,都因為略微的遲疑而措失了剿滅魔物的最佳時機。這隻有著強大的全體控制能力的魔物很快扭轉了戰局。
季繁眼睜睜看著的城主身軀被從地底突然激射而出的黑色長刺刺穿,
魔物肆地無忌憚的笑著,沾染了一身血跡,攜帶著死去的呂玉山揚長而去。
那以後這張一副讓自己敬仰的面孔,就成為了所有冬城人的噩夢。沒有人知道那個魔物恐怖的身軀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城牆之上。
失去城主的小小冬城,再也抵禦不住五階魔物的攻擊。
短短時日內,城內的聖徒傷得傷,死得死,餘下的大部分也都逃往別處。
幾乎就只剩下他們幾人。
而此刻,這隻巨大的魔物身軀終於轟然倒地,落進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堡內。
那位手持雙刀的女子緊跟著衝進城堡,不多時她的身影出現在了斷壁殘垣的頂端,一腳踩著斷壁的石磚,在夕陽的映照下,那個身影一腳踩著斷壁的石磚頭,迎著夕陽的光,看著手中那塊綠瑩瑩的寶石。
城堡正在不斷崩塌的堡壘,堡壘內一些被氣泡囚禁,還活著的聖徒已經被救援出來,正緩緩從昏迷的狀態中醒來。
季繁側過了臉,雙胞胎中的妹妹焦玉珠把頭埋進姐姐的懷中,低聲痛哭起來。
所有冬城曾經的戰士,他們沉默著看著那個崩塌中的堡壘,堡壘中掩埋的是他們敬仰的城主夫妻的身軀。
那一對伴侶終究以這樣的方式,永遠埋葬在了一起。
楚千尋是被葉裴天揹著往回走的,她扒拉在葉裴天的背上,向身邊的高燕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她身上全是血,掛在葉裴天背上,沒精打采的模樣。
“傷得嚴重嗎?”嚴雪看見楚千尋那一身刺眼的紅色,有些擔心。
“她沒事,戰鬥了一夜,有些累到了。”葉裴天開口說話。
嚴雪說:“要不要我們來背千尋,你也受傷了吧。”
“我沒事,”葉裴天託了託背上的人,他的嘴角甚至帶了一點笑,“我這樣就很好。”
“我腳受傷了,肩膀也受傷了,很痛。”楚千尋耷拉在葉裴天的背上,一路走一路在他耳邊抱怨,“回去就給我特效藥。”
“知道了。”葉裴天慢慢地走在隊伍中。
天色漸漸微明,一夜過去。天邊泛起白色之後,守在冬城城頭上的衛兵們,遠遠地看見一隊慢慢歸來的身影。
“是他們,他們活著回來了。”
“那些被魔物抓走的了,也一起回來了。”
“太好了,魔物終於被擊敗了,終於可以過回原來的日子?”
人們歡呼了起來。
清晨的第一縷晨曦,染上了那些冰霜覆蓋下的破損殘缺的城牆。
即便是生活在這樣的嚴寒的冬城中的人們,也同樣有機會得到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