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星揚鬆手了，就在她說出那句話後不久。
無言的沉默在二人身邊盪漾，空氣中游蕩著些許尷尬，也可能不止些許。
竹欣欣背對著樂星揚，沒有逃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的身份已經完美了闡釋了二人未來的全部可能。一時間，樂星揚完全理解了竹欣欣為什麼對自己那般恐懼。
畢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
“我記得玖月手下有梅蘭竹菊四位天才美女，武功遠同齡，姿色豔壓群芳，不知姑娘是哪一位？”樂星揚先回過神來，望向朱欣欣高挑的背影，輕聲問道。
“我叫竹欣欣。”她緩緩開口，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言語中都帶著竹子的清香。
“欣欣……”樂星揚喃喃地念道，“真美啊。”
竹欣欣沒有搭話，半晌，見她不語，樂星揚又問她道“見到仇人，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竹欣欣聞言轉過身來，看著樂星揚的眼神也逐漸從驚恐變得平靜，歪頭思索了一會兒後回道“有點失望吧，看上去沒什麼新鮮的，長的挺帥，但是沒有獠牙，也呼吸空氣，肋下也沒有逆鱗，看樣子應該也是吃飯長大的，看構造變形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她繼續說著，樂星揚卻有些聽不下去了，搖頭嘆息道“那些長老到底是怎麼給你們描述我的，你今天能認出來我也是屬實有些不容易啊……”
“就是感覺你和長老們描述的不一樣，我才沒有動手的。”竹欣欣看著樂星揚的眼神專注而又認真，“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你能怎麼樣？”樂星揚一挑眉問道，隨之散出自己收斂的聖典九重氣息，巨大的威壓向竹欣欣襲去。
“不然的話，我就算是自殺，也不能讓你玷汙我的清白！”竹欣欣咬牙切齒道。
“呃……”
……
“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給師父報仇。”竹欣欣含糊不清地說道。
“好啊。”樂星揚歪過頭去看她撕咬著手中烤魚的樣子，一邊轉動著竹杆上的烤魚讓它受熱更均勻，一邊搭話竹欣欣道，“你要是把嘴裡的魚嚥下去了再說話，會顯得更有威懾力。”
竹欣欣吃完了手中的烤魚，用竹葉擦了擦手，目不斜視地盯著樂星揚火架上的烤魚道“師父待我特別好，如師如母。”
“現在說這話很是應景啊……”樂星揚無奈地取下烤魚遞給竹欣欣道，“真不知道該罵你沒有良心還是該誇你心大……”
竹欣欣倒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樂星揚的烤魚，她倒也不嫌燙，咬了一口後才在嘴裡使勁呼氣降溫。
“可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對手，和你拼命也是白白送死。”竹欣欣將烤魚嚥下後道。
“看的很清楚。”樂星揚微笑著點評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語氣到底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啊……”
三兩口吃完烤魚，竹欣欣將竹籤放在一邊，見樂星揚沒有繼續烤魚，便起身俯視樂星揚道“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讓你痛不欲生！”
樂星揚抬頭，陽光照過女子的梢，夾雜著清香撲面而來，陰影中竹欣欣的眼睛看上去那麼認真，那麼用心。
“哦？那你倒是說說。”樂星揚微笑著起身，流氓似的貼到竹欣欣身前道，“你打算怎麼讓我痛不欲生啊？”
竹欣欣被樂星揚這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住了，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按照常理來說，現在樂星揚就應該和她動手了，怎麼說也要把隱患消滅在萌芽之中吧，怎麼還嬉笑著問自己方式的……
那我應該用什麼方法呢？竹欣欣心中盤算著，突然，她靈機一動對樂星揚說道“本姑娘可不像你這魔頭，行得端坐得正，給你一個機會，選個死法吧！”
竹欣欣自信地說著，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只是青雲決第五層的一個傻丫頭，而站在他身前的是曾經讓無數名門正派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讓我選啊……”樂星揚心中盤算著，繞著竹欣欣轉了兩圈，走在她身側時，突然一步上前拉近距離，伸手向竹欣欣臉頰抹去。
“你幹什麼！”竹欣欣震怒，欲要躲過這登徒子的鹹豬手，卻不料想被他的九重聖典壓制住了靈氣，體內的氣息猶如鬱結了一般，只能出聲，卻是動彈不得。
“我選牡丹花下死……”樂星揚微笑著，和煦的面容在竹欣欣眼前越來越深，直到他的手掌撫上後者的臉頰，輕輕幫她拭去了嘴角的油漬。
又一個撤步，樂星揚拉開了和竹欣欣的距離並且收斂了魔氣。竹欣欣的這才得以逃脫魔爪，又羞又怒地竹欣欣一臉憤恨地看向樂星揚厲色道“你有本事殺了我！”
“殺了你多可惜啊。”樂星揚搖扇輕笑道，“本少爺大慈悲，收你做個婢女，你看如何？”
“呸——”竹欣欣眼底的怒火彰顯無疑，殊不知樂星揚看得卻比她還要清楚，她的眼底只有憤怒，沒有厭惡。
很久在正道中人眼中沒有看到過厭惡了呢……
“你今天不殺我，日後我一定會找你報仇，而且絕不會手下留情！”竹欣欣憤怒地對樂星揚說道，因為過於氣憤，她的胸口還在不停地起伏。
“好啊。”樂星揚轉過身去，目光望向小石潭的波光粼粼，“我就住在這裡，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報仇，不過下次再來……”
樂星揚轉過頭來幽幽地看著竹欣欣道“你可就要付出點代價了。”
麗日當空，和風正暖，樂星揚的話卻讓竹欣欣不寒而慄，猶豫了片刻後她什麼也沒說出口，沉默著離開了。
凝滯地望著石潭呆，水面倒影著樂星揚孤獨的影子和無神的雙目。
不知從何時起，我連正常溝通的方式都不會了，出口便是狠話和利茬。
是不是前來尋仇的人太多了呢？
可我又能怎麼樣，被當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殺人，只是我活下來的手段啊！
活下來很難嗎？
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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