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月光灑下的星輝，喻穎攙扶著凱德走在漆黑的路旁。
“對不起。”凱德滿懷歉意的開口道。
“為什麼這麼說？”喻穎扶著凱德，承擔了他接近一半的重量，若不是求生的慾望促使，她一定沒有這麼大力氣。
“四十四路公交車的司機楊培松妻子去世的早，只留下一個女兒，年紀還小，在上初中。”凱德說完話後出氣要比平日裡重了很多，但是他依舊努力著，想告訴喻穎全情。
“他上夜班，在你公司門口接上剛上完培優班的女兒，然後一路開到終點站，再帶女兒回家。”
喻穎沒有插話，她用力攙扶著凱德，往城市中心走去。
路上一片死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明知不可能有車來到這種偏遠的城鄉結合部，喻穎依舊倔強地攙扶著凱德，向前走去。
“出事的那一晚，他沒有在你們公司門口接到女兒。他是公交車司機，總不能拋下車上的人下車去檢視，電話又打不通，只能快將自己手頭的活幹完，再來找女兒。”
“忙中生亂，著急出錯，在開過碧水花園不久的路口，釀成了車禍。”
凱德每講幾句就要停頓下來喘會兒氣，這是力竭的表現，度楊培松的最後耗盡了他所有的靈力，甚至還抽取了凱德大部分體力。
“本來變成無魂之靈的司機楊培松遊蕩在路上時看見了等候公交車的你，誤以為你是她女兒，潛意識建立了一個聯靈境，也就是你後來看到的四十四路路公交車，送你回家。”
凱德總算是將這個事情交代了個清楚，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試圖調整呼吸，但是收效甚微。
喻穎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等凱德出氣稍微順了一點後追問道，
“那他女兒呢，後來找到了麼？”
“嗯。”凱德只應了一聲當作回覆，沒有和喻穎細聊，扭頭向後看了一眼後開口道，
“度楊培松耗盡了我所有的靈力，這裡以前是墳地，有大量的靈物聚集，現在的我在靈物眼中，就像是一塊唾手可得的肥肉。”
“這就是你說對不起的原因？”喻穎雙目直盯著前方，沒有回頭。她雖然聽不懂凱德口中的靈物，靈力，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後面有東西跟著他們走了很久，而且，不止一個。
凱德掙扎著將喻穎推開，轉身面對身後烏壓壓的靈體們。靈頭竄動，但是沒有一個敢上前，他們都饞著凱德這塊香餑餑，卻誰也不想成為凱德手下第一個亡魂。
其實用亡魂來說不太恰當，畢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別回頭！”背對著喻穎，凱德呵止住了她轉身的動作，快安排到，
“他們想要的是我，你順著馬路一直跑，看到一輛計程車就將他攔下，讓他帶你回城。就說是一個叫凱德的人讓你去找他，他不會不答應。”
凱德搖搖晃晃地站不穩身形，指尖的藍光也遠不如往日那般凝實，一呼一吸間光芒衰減暗淡了許多。
沒有讓喻穎回頭的原因很簡單，這些靈體都已經顯形了，喻穎若是看到身後跟著這麼多“人”，肯定當場嚇暈過去，二人都無活路。
“我不走。”喻穎的聲音自凱德背後傳來，聽聲音可知她十分害怕，但是根據聲音的位置來推斷，她反而是靠著凱德的方向倒退了過來。
“你現在的猶豫，會讓我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凱德嘆息著開口道，這就是女人最麻煩的地方，面對危機，她們太過感性，不能正確的權衡利弊。
“你要是不選擇度楊培松，就不會死！”喻穎像是責備凱德一樣開口道，她親眼看見凱德幾乎無傷滅殺了公交車上其餘的六個靈體，楊培松再厲害，也絕不是凱德一合之將。
“對不起……”凱德只能喃喃地給喻穎重複著這三個字，在他選擇度楊培松的一刻，就相當於選擇了將喻穎的生死置之不顧之地。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喻穎靠在了凱德背後，大吼到，很難想象如此可愛的女生居然也會有這麼兇的一面。
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喻穎緊閉雙眼，猛然轉身抱住凱德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為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選擇度他的原因，雖然他只是一個肇事司機，雖然他傷害了乘坐公交車的其餘六人的性命，但是……”
“但是，他是一個好父親！他沒有在妻子去世後酗酒買醉將失意洩到孩子上，他沒有選擇讓女兒每天一個人回到那個冰冷的家中。他選擇扛起一切，讓生活繼續前行。”
“他值得你度，你做了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沒有怪你。”緊緊抱著凱德，喻穎帶著哭腔嘶吼著。凱德感受到襯衫背後的一片溼潤，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也許並不瞭解喻穎。
藏在她可愛與善良的外表下，是不為人知的過往。
和自己，一模一樣呢......
喻穎的話點燃了凱德心中搖曳不定的希望，他第一次這麼想活下去，他第一次這麼想戰勝眼前這些不可戰勝的敵人，他第一次這麼想保護背後的女孩不受傷害，自從，父母離開的那一日起。
任由喻穎抱著自己哽咽著，凱德透過呼吸調整著自己最差的狀態，肩膀受傷，靈力枯竭，他沒有任何能夠威脅到眼前這幫快要留出口水的惡靈。靈物的等待著，只是為了保證不會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已。
蠢蠢欲動，凱德從面前的每一個靈上看出了這四個字。他們嘴饞，又怕死，又不想讓人捷足先登，一個擠一個地向凱德緩緩靠近，等候著他油盡燈枯的那一刻。
“嘀嘀嘀——”
身後，兩束大光忽然照射在了面前的馬路上，緊接著喇叭狂按的聲音響起。高伍駕駛著披著綠皮計程車外表的殲-77戰鬥機趕來了！
高伍對自己的估計十分準確，沒有冒然直接衝進眾靈堆裡，而是以一個一百八十度漂移停到了凱德身邊，按下一個按鈕，後排的車門自動開啟。
“上來！”高伍一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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