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郎中、員外郎之下有主事四人,分為一正三副。
此刻守著單綱的那個姓柳,是正主事。劉博朗是副主事中最年輕的一個。
忽然間從門外搭話的姓李,是資歷最老的副主事。
劉博朗的人情世故,不知道比趙博昌要強上多少。
儘管同級,但聽到李副主事的聲音後馬上站起身來,快步拉開客堂的大門。
一邊把人往屋裡讓,一邊說“老李,你不在家好好養著,大晚上跑過來幹嘛啊?”
“別提了…連睡兩天昏頭昏腦,眼瞅著天黑了,怎麼也待不住,便琢磨著過來看看。”李副主事說著話邁步子進屋。
小心的摘下幞頭露出裡面鬆散的纂,抬起手吸著涼氣的揉了揉後腦位置。
然後,便看到了武卓和阿茶。
現有外人,稍稍愣了一瞬剛忙把幞頭往腦袋上扣,結果碰到傷處疼的齜牙咧嘴。
劉博朗見狀忍著笑介紹道“武卓兄弟,這位是李副主事。”
“見過李副主事。”武卓起身笑著拱手。
“這位便是太醫局武醫正。”劉博朗又介紹武卓。
“哦~”李副主事拉了個長音,笑容滿面的拱手道“早就聽聞武醫正雖然年少,但師出名門醫術精湛。正仰慕呢,今日便見到人了。”
“運氣好罷了,當不得李副主事誇讚。”武卓趕忙客套。
劉博朗拉了把椅子請李副主事坐下,隨後對武卓說“武兄弟你還不知道吧,我們李副主事受傷,跟你還有些關係呢。”
“和我有關係?”武卓有些訝異。
“是這樣的……”
透過劉博朗的講述,武卓才知道如果硬要說,這位李副主事傷到腦袋,還真跟他有些關聯。
前日單綱高燒昏迷,請來了一名頗有些名氣的外創郎中診治。
不曾想那郎中居然包藏禍心,還好獄卒機警才及時將人控制住。
當班的李副主事聽聞訊息慌忙往監牢趕,結果路上不小心後仰著滑倒,後腦狠狠的撞在了板石地面上。
現在緩過來了,看著沒什麼大事兒,當時可是差點兒要去了半條命。
武卓聽完劉博朗的話,趕忙起身抱拳連著道歉。李副主事則有些羞愧的連連擺手,直說是自己慌張之下不小心。
倆人相互客氣了一番,李副主事才正色問劉博朗“那個郎中交代了沒有?”
“應該還沒有把。”人販不是劉博朗負責的,所以他也有些拿不準。
只能按照聽來的訊息說“聽王憨子說,幹審時咬死了不開口。後來上了刑,連哭帶嚎的說身上中了蠱毒,開口必死。”
“蠱毒?”李副主事眉頭深皺,琢磨了一下,又道“現在人怎麼樣了?”
“我這兩日事多,一直是孫副主事在負責。”劉博朗回道。
“哦……”李副主事點了點頭,站起身說“我去瞅瞅。”
“……”劉博朗聞言有些遲疑,卻沒有多說什麼。
三個副主事通常都是各自負責各自的案子,除非有上頭的命令,不然很少交叉。
不過,原本那個郎中是敢在李副主事的班上,只是李副主事不等接受人便傷了,這才由孫副主事接手。
如此一算,如果李副主事傷無大礙,想接回案子倒也勉強說的通。
主要是單綱身後明顯牽扯巨大,抓住一道線索,說不準便會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李副主事因此而不願放手,也是正常的。
這事兒裡外跟劉博朗都沒什麼關係,他才不願意多摻合呢。
起身送李副主事離開,而後笑著看了眼趙博昌。
作為椅子上瞅著武卓問道“我剛回來時,聽聞武兄弟用計,結果師兄沒看出來,還擰了一下?”
趙博昌臉上一陣尷尬。
之前他去尋值夜小吏去武卓家傳訊時,劉博朗正在聽小吏講述傍晚這段時間生的事情。
知道自己這位師兄老毛病犯了,一不留神很可能惡了武卓,心裡一陣苦笑加嘆氣。
正好見趙博昌進來把小吏打走了,便囉嗦了兩句。
趙博昌委屈的很,他哪知道武卓是在使計啊。再說了,他只是不善與人交流,又不是傻。
看得出當時屋裡的人,明明都是因武卓的承諾而縱容,誰也沒看出那是計策。
再說了,眼見著事不可為,他也沒冒著犯眾怒的風險堅持啊,只是自己退出來罷了。
誰成想一轉頭的功夫,好像就他一個傻子似得。
劉博朗聽完趙博昌的講述,真心的一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