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掐斷箭桿的動作看著非常輕鬆,是因為凌晨的時候連著廢了十幾支羽箭。
各種方法試了一遍,才試驗出用眼下這把鉗子最為順手,比起用刀削,不但快,震動和碎屑也少的多。
順利的解決了箭桿尾段,武卓開始對切口進行縫合。因為隨後要將曾奎翻轉從正面操作,不能任由背上的切口出血。
外科技能不論天賦如何,實踐經驗都是最為重要的。
武卓的縫合技術,經過近段時間的歷練已經有了極大的提高。如果還在現代,眼下的他多半還在門診做最基礎的經驗累積。
而現在呢,肉線縫合肌肉,絲線縫合面板,整套操作忙而不亂一氣呵成。
斷掉最後一處針腳的連線,調整縫合面平整度,順勢檢查了下出血情況。
確定沒有問題後用調和的消炎粉和止血粉混合物一糊,再用四層敷料覆上,第一階段操作順利完成。
舒了口氣,掃了眼搭手的三個人“現在翻身,還記得怎麼操作嗎?”
分工幫忙的九個人都得了交代,輕易不要說話,聽到問題用點頭和搖頭表示就行。
牢牢記著交代,即將上手的三個人一齊用力點頭。
“好,現在開始。”武卓最後交代一句,回到手術床左側。
慢慢試探著將曾奎左臂向上挪至耳側,床尾處一個搭手的同步將曾奎的右小腿壓到左小腿上,餘下兩個搭手的則挪到床右側,四隻手分段抓住了墊在下面的厚床單。
“好,準備……”武卓左手扶著曾奎的左臂,右手穿過曾奎右側肩膀,再次確認搭手的三人全都準備就緒,果斷說了句“翻!”
曾奎改變體位的同時,身子下面的床單被扯動。一翻一扯之間人改為面部朝上。
“呃……嘶~”曾奎沒忍住吸了口涼氣。
沒辦法,身體裡橫了根箭桿,動作再快再穩也免不了會別一下。
“怎麼樣?”武卓緊張的詢問。
麻藥的藥效正重,此刻曾奎的腦子迷糊的厲害。但切口和翻動時實在太疼,讓他一直在昏睡和勉強清醒之間來回反覆,整個人痛苦的厲害。
聽到武卓的詢問,張了張嘴想回答,但面朝下趴了一天多,好容易換了個姿勢,身體正面的壓力解除,人輕鬆的嗯了一聲,便睡了過去。
武卓拿著曾奎的脈等了幾秒,確認大問題才鬆了口氣。找到第四第五肋間,一點點的小範圍挪動加力,同時仔細觀察著曾奎的神情變化。
當昏睡中的曾奎眉頭皺起,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時,武卓的手指已經隱約感覺到了胸大肌下方的異物點。
仔細的記住異物點的位置,按部就班的進行表皮麻醉,清洗後二次消毒。
而後拿起手術刀,按照記憶中胸大肌肌纖維的走向劃開了一刀八厘米左右的口子。
鮮血湧出,快擦拭後沖洗一下,順著胸大肌纖維走向再次下刀。刀尖經過標記點時,明顯的感覺到了一瞬間的硬物摩擦。
這一刻武卓信心大增。
他最怕的就是箭尖兒卡在胸骨縫隙中,現在看箭尖幾乎頂在了胸大肌的淺表位置,配合上曾奎健碩的胸肌厚度,讓他有了足夠的操作空間。
越耽擱出血量就越大,確認了情況後武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開始了胸大肌切開。
當整片胸大肌幾乎被沿著纖維走向分割成兩塊時,一枚鋒利的金屬箭尖終於暴露在了空氣中。
好訊息是,露出的長度足夠武卓夾緊拔出。壞訊息是,箭尖兒較寬的下緣,嵌在了肋骨的縫隙中。
中間時正因為箭尖卡住,箭頭才沒有透體而出。
第四肋下緣和第五肋上緣輕微受損,這個問題不大,營養跟上靜養兩個月就能自然恢復。
不過武卓想夾住箭尖兒,直接將箭桿拔出的想法無法實現了。只能轉動箭頭,讓橫面順應肋骨縫隙。
但那樣的話,旋轉的箭桿太容易造成二次傷害了。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要確認箭尖後方有沒有倒鉤。如果有,而且倒鉤和箭尖橫面是錯開的,那拔出箭尖後還要再次旋轉箭桿調整後面倒刺的角度。
“你們能不能從箭尖的形狀上,判斷出下方有沒有倒勾。”武卓沉聲問。
圍成一圈兒的九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兩個想說話的,但想到武卓之前的交代又不敢開口。
猶豫了一下,一個搖頭,另一個也跟著搖頭。
武卓有些鬱悶,之前他現這幫土匪存在著一個普遍的毛病,就是廢話特別多,屁大點事兒就咋咋呼呼的。
想著幫忙的九個人手術時要是管不住嘴,那干擾就太大了。才嚇唬了一番,不允許他們開口。
哪知一幫人倒是聽話的緊,不該說話的時候不開口,該說話時還是沒人開口。
只能說“退後一些說話,是不知道還是沒有。”
倆小子得了允許幾乎同時往後退了兩步,然後開口“沒有。”
“確定嗎?”武卓不放心的追問。
“肯定的。”歲數大些的搶先解釋說“這種大角頭兒帶燕子尾,跟倒勾一樣。”
武卓手術前專門問了最常見的幾種箭尖的形狀,知道“大角頭”指的是那種箭頭尾端向後延伸出兩道像燕子尾巴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