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的思緒還停留在顧時行怎麼猜到洛明宴所言的,所以有片刻沒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呆滯了幾息。
逼問之下的沉默,在旁人看來皆是預設。
顧時行就是這旁人。原本還是平靜的臉色,多了幾分僵硬。
心頭湧上了焦躁。
應下了?還是動了心思?
片息後,壓下了了心底焦躁,啞著聲音道:“阿蘊,回了他,他護不了你的。”
蘇蘊聽到這話,頓時明白顧時行是誤會了,擔憂他會去尋洛明宴的麻煩,她開口欲解釋:“我沒……”
話一開口,顧時行忽地鬆開了她的手腕,身形熨貼了上來,掌心也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身子熨帖,感受得到彼此的起伏,蘇蘊驚愕的瞪大了雙眸。
直至下一瞬,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還伴隨細碎地說話聲,蘇蘊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今日在前廳侍奉,可有看到那兩位新科進士?”
“自然看到了,你沒看到可真是可惜了。今日來府上做客的那兩位進士中,有一位俊得很,模樣竟不比咱們大公子差。”
“真有這麼俊?”
“可不,有才有貌,說不定大人還想招那位模樣俊的進士為婿呢。”
聲音從上邊的拱橋傳來,雖小聲,可卻還是清晰地落到了加上後兩人的耳中。
又聽另外一個女使道:“四姑娘已經定親了,就剩下五姑娘和六姑娘了,也不知大人最後會給哪位姑娘定下這麼一個乘龍快婿。”
“就樣貌而言,我瞧著那進士與六姑娘倒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對,儼然天作之合。”
蘇蘊:……
好端端怎就議論起她來了?
雖被捂著唇,但一雙眼眸往上抬,望向顧時行的臉。
只見他緊抿著唇,表情嚴寒,沒有任何意外——他黑了臉。
只是他微垂看她的眼神中,好似還有一絲幽怨。
蘇蘊一時納悶,現在該幽怨的是她吧?他幽怨個什麼勁?
橋上的小聲談話繼續傳來。
“不過,我覺得那進士與顧世子,還是顧世子更俊些。”
“顧世子哪是那進士能比的。顧世子仙人之姿,就是廟裡的佛,不是俗人能相比的。”
蘇蘊:……
若是讓她們知曉那個廟裡的佛,把她拽到這處不說,如今還緊緊地捂住她的嘴,不知她們作何感想。
聲音漸漸聽不到了,顧時行才鬆開了手,但距離依舊很近。
她仰著頭,他低著頭,二人的臉近在咫尺,彼此的氣息似乎交融了起來,漸漸泛著熱意。
顧時行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眼神微暗,有些熾熱。
上輩子,他們有過親吻,但次數屈指可數,且都是淺嘗輒止。像話本那般唇舌糾纏,津液相濡的激烈是沒有過的。
曾經有多心如止水,現在就有多麼心潮騰湧。
蘇蘊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忙聲音壓得極低,道:“我沒有應那洛進士,你可以放開我了!”
顧時行聽到她這麼一說,視線從她的粉色的唇瓣往上抬,凝視著她那雙杏眸。
“也沒有動過心思?”他低聲問。
蘇蘊低聲低息的惱道:“沒有!”應了之後,她又道:“我怎可能這麼糊塗?”
聽到這話,那一張凜冽冷寒的臉,頓時如從寒冬臘月到三月,冰消雪融,陽光和煦,唇角微微牽起。
“可以退後了麼?”她問。
聞言,顧時行微微退後了一步。
蘇蘊見他退後了,暗暗呼了一口氣,警告他:“你莫要去尋洛進士。”
他或許不會去尋麻煩,但估計會莫名其妙地喊人去說話,然後什麼都不說,就坐在那處給人壓力。
顧時行頷首:“他沒有生出什麼心思,我定然不會尋他。”
得了他的話,蘇蘊也懶得再理他,只道:“你趕緊離開,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說罷,蘇蘊轉身往外瞧了眼,然後快步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蘇蘊離開後,顧時行背靠假山,雙目放空。
反覆吐息了幾番,平緩了心緒後才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