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捲紅絲繩被端方守禮的周少爺沒收,揚言先替他收好,要待謝執養好傷那一日才肯還回。
以防自己不在時,這捆繩子被他用到什麼不大正經的地方去。
謝執俯在床上咬了半日的被角,眼上覆的白絹都揉散了,心裡頭賬本不知翻過了幾輪,才將這口氣勉強嚥下去。
來日方長。
總有這人落在自己手裡,連本帶利討回來的時候。
他等著瞧。
有了這股莫名生出的心氣撐著,謝執連喝藥都比往日裡痛快許多,蹙眉仰頭,一氣呵成,連蜜餞也不必就。
阿拂在一旁瞧著,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堂少夫人,”她悄麼地將程既拉過來,憂心忡忡問道,“您那藥……不會給我們公子喝出什麼毛病吧?”
要不怎麼人陡然轉了性子?這般稀奇?
程既從籃子裡頭捏了顆風乾荸薺,剝了殼,丟去口中,“怕什麼?”
“這樣不是挺好?”
“比從前瞧著乖多了。”
阿拂:“……”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沒等她細想,程既又剝了一顆,塞去她掌中,“嚐嚐。”
“還挺甜。”
阿拂打量著程既神色,笑道,“儋州盛產這個,公子原也喜歡,從夏日吃到如今都不覺著膩呢。”
“您若吃著好,等回京時,我替您裝上一簍。”
程既拍了拍手,除了掌心沾著的細碎外殼,吐了吐舌,“那倒好。”
“我剛好拿這個去堵某人的嘴。”
“省得回去時候,又要挨絮叨。”
阿拂沒撐住,哧一聲笑出來,“您不是說,出來前同堂少爺交代過嗎?”
“還怕什麼?”
“阿拂瞧您最近在儋州逛得樂不思蜀,還想著您早將京城忘了呢。”
謝執眼中餘毒兩日前便已褪乾淨,去了白絹,便可如常視物。
他原催著程既回去,後者卻藉口他傷勢尚未好全,仍需藥方滋補調養,趁勢留了下來。
每日吩咐阿拂在小廚房熬好了藥後,自行便往城中巷弄溜達。
灶兒糖,南瓜粘,烤白果,燙乾絲。儋州城中名吃無數,他挨著巷子一一嘗過來遍。
遇著喜歡的,便拿油紙包了,替謝執捎回去一份。
周瀲在一旁瞧了幾日,知曉他同謝執口味相似,也是一般愛吃甜的,便隔三差五送了蜜餞果子上門來。
如此過了幾回,竟也在程既那處混了個好臉兒。
那句“小程哥哥”自是被勒令再不許叫的,他聽阿拂的,便喚一聲小程大夫,也算不得多生疏。
程既近來愛風乾荸薺得緊,阿拂瞧著他吃,不由得又笑道,“要不,您乾脆在儋州住下得了。”
“眼見到了年節,您同公子剛好搭個伴兒。”
“堂少爺那兒左右還有堂夫人,月姑姑,星兒姐姐,可比咱這兒熱鬧多了。”
話音剛落,程既還未來得及答,只聽一聲低笑,門簾微動,有人挑著簾子邁步進來,隨手在阿拂發頂拍了一記。
“枉你家公子挖了我多少壇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