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先生,麻煩你遞給我一本《黑向日葵》,好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猛地打斷吳望觀察的節奏,他不由地一愣,抬頭看看這位男子,又看看自己的站位,正好擋在擺放這部小說的書架前。
吳望趕緊取出一本遞過去,頗為歉意地說“不好意思……”
“不客氣,謝謝。請問,你是在等女朋友嗎?”
“等女朋友?”
“是啊,我現你很緊張”
“我嗎?”
“哦,是的,我也有一個難纏的女友。剛才,在你的眼睛中,我看到她的影子……對不起,我不想冒犯你。”
“不、不、不,沒什麼,你說的……對,女朋友的確很麻煩。”
“先生,女人很麻煩,但我們很享受,不是嗎?這是一場非常浪漫的遊戲。”
“你喜歡麻煩?”
“有時候,你不得不喜歡。”
“對不起,我不喜歡。”
“也許有一天,你會喜歡的。”
“也許吧。”
“是嗎?”男人意猶未盡,略微一頓,說,“不好意思,先生,咱們後會有期!”
“再……後會有期。”
吳望本想說再見的,卻下意識地選用對方的句式,改成後會有期。
與這個男人的寒暄,打斷他觀察疑情的連貫性,無奈地看著這個男人結賬離去。
對方似有覺察一般,轉過身,退著走了幾步,左手食指轉動著汽車鑰匙,右手高高舉起那本《黑向日葵》,帶著一臉得意,消失在書店門外左向。
吳望思有所悟,拿起一本《黑向日葵》,封面上印著愷撒臨死前對兇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嗎,布魯圖?”
看到這句帶有宿命色彩的話,想到凱撒最後的結果,吳望若有所思地把書放回原處。
突然,他疾步走出書店,站在店前大約三米處,以一百八十度的有效視角掃描大廳,沒有現任何可疑現象,也沒有任何人引起他的注意。剛才搭訕的男人也已消失,不見蹤跡!
暫時平安無事,讓吳望的情緒放鬆下來。他選擇在一張緊挨牆體的椅子坐下來休息。
在公共場所休息,你最好選擇緊挨牆角,或者牆體的位置,利用死角保護自己的背部,免去後顧之憂。
蚯蚓,姓張名長弓。
張長弓是一名常年潛伏在黑道中的臥底警探,一位遊走在光明與黑暗中的傳奇人物。蚯蚓是他的綽號,也是他警方的代號。
“我就像泥土中的蚯蚓,是一隻藏在黑暗中的益蟲。我記得書本上說,蚯蚓還有一個厲害的名字,叫地龍。地龍這個名字好聽,形象巨大,但我不喜歡。因為這個龍字太大太重,我承受不起。”
在第一次見面時,張長弓對吳望就是這樣形容自己的。這也是他談論自己最多的一次。
吳望作為新聞大報駐南方站一名政法專欄的資深調查記者,面對社會上的醜惡現象,一直堅持親身調查,深入暗訪,還原事實真相,揭露黑暗人物,伸張正義。
為獲得第一手事實資料,他多次不顧個人安危,身涉險境。
大約十年以前,吳望在一次秘密追查y市高官勾結黑暗勢力,利用城改專案,合夥騙取國家財政補貼的犯罪證據時,遭到當地犯罪團伙的威脅追殺。
多虧蚯蚓在暗中相助,讓吳望逃過一劫。兩人因此相識,結成好友,之後多次攜手演繹出生死與共的英雄傳奇。
為了及時、記實報道警方打擊犯罪行動,吳望向主管上級提出申請,允許他深入警隊生活,參加警方行動的請求。
經過雙方領導幾次協商,批准吳望與張長弓以搭檔關係,參入警方打黑除惡行動。
在偵破全國聞名的“六·一三”販毒大案時,為了拿到該團伙的犯罪證據,蚯蚓和吳望化裝成買家,打入這個以家族形式組成的販毒集團。
那是一次驚心動魄的經歷,讓吳望不能忘懷的記憶。在交易的最後一刻,生性多疑的團伙老二,為再次確認兩個人身份,他用一隻五四手槍頂住蚯蚓的腦袋,恐嚇、威逼,做最後一次試探。
最可惡的,是這個混蛋緊貼著他的耳朵連開兩槍。蚯蚓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這次巨大的轟鳴聲,從此讓吳望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