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明疆域之內所有礦藏、水流、森林、山嶺、草原、荒地、灘塗等自然資源，都屬於陛下所有。不知道這位御史大人，是否認可？”秦睿看著御史，一字一句的說道。
御史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可是儒家經典《詩經》裡的原話，要是御史否認，他就會立馬遭到別人的攻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點道理秦睿還是懂得。
“西山百姓陛下已經賜予他們土地，讓他們耕種，以養活自己。但他們還是貪得無厭，未經陛下許可私自開挖煤礦，這屬於盜竊陛下的財產，按律應當徒三年，杖五十。然而陛下有好生之德，念百姓生活不易，不過是無心之失，不予追究，此乃陛下仁慈！有如此仁慈之君，我大明幸甚，天下百姓幸甚！”秦睿朝著朱棣拱了拱手，以示尊崇。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秦睿這麼不要臉的，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一群文官很不爽的看著秦睿。
“既然有違律法，則不可放縱，否則今日你違法，放縱一下；明日他違法，放縱一下，《大明律》就成了擺設。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是大明長治久安的保證。然而在律法和民生之間，陛下都要考量，既不能讓百姓違法，又要讓百姓過上好一些的生活，陛下才用了這個方法。”
“西山煤炭商號，看似是陛下私產，由內監派人管理，但賺錢的依然是百姓，而且惠及的百姓更多。陛下派人監管西山煤礦，乃是為百姓著想。這位御史可知道，挖煤有多大風險？”秦睿說完，盯著御史。
“挖煤而已，能有什麼風險？不過是出苦力！”御史撇了撇嘴，一臉懵逼，他哪裡知道挖煤有什麼風險。
“看看，腐儒就是腐儒！連挖煤有什麼風險都不知道，就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瞎說八道。”秦睿嘴角略帶嘲弄的語氣，讓一群御史看著很不爽，但他自顧自的說道，“煤塵、水、火、瓦斯、頂板，煤礦挖掘五大風險，估計這位御史大人連聽都沒聽說過，我來給諸位講解一下。”
“礦井中，煤塵瀰漫，一旦遇到明火就會生爆炸，如果爆炸就會形成塌方，少則幾人，多則數百人就會埋身地下，救都救不了！就算生不了爆炸，煤塵對人眼會形成刺激，長期就會損壞視力；另外，人吸了煤塵，就會引起塵肺病，時間久了，人就會喘不上氣來，會被活活憋死！這位御史，能想想一下，自己想喘氣喘不上來的情景嗎？能想想自己被活活憋死的情景嗎？”
“……”
“……”
“這位御史大人，可以去西山煤炭商號看看，那裡的員工個人防護做的怎麼樣？礦井管理得如何？可有拖欠百姓薪酬？是，西山當地百姓利益受損了，他們有苦有怨，你現在拿來說事。但更多的百姓得益了，他們在稱頌陛下仁德，這位御史可有聽到？”
“陛下成立西山煤炭商號，能掙幾個錢？陛下富有四海，能看上這點錢？陛下所做，乃是為了萬民福祉，為了西山百姓長期安居樂業。這樣的仁德之舉，居然在你眼裡成了害民殘民之舉，說你是腐儒之見已經是抬舉你了。”秦睿這是第一次才朝堂上，如此長篇大論，還是攻擊別人，他居然有點上癮。難怪後世看電視劇，那些御史言官天天噴這個，噴那個，這事看來真能上癮。
不就是講理嗎？難道不知道條條大路通羅馬？難道不知道敵之仇酋我之蜜霜？
角度而已，只要角度切入的好，沒有講不通的道理，後世的網路辯論天天有，也沒見誰能分出個勝負，一錘定音。
要一錘定音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坐在龍椅上朱棣。
到了這一步，御史也清楚自己完蛋了！“體會”不到皇帝高瞻遠矚的深意，“理解”不了皇帝別出機杼的想法。
別說御史，就是所有的文武大臣，包括朱棣自己都沒有“體會”、“理解”。
一群被秦睿的騷解釋，驚掉下巴的大臣們，還在消化這個思維邏輯，坐在龍椅上的朱棣回過神來，假裝咳了咳，“秦睿所言，既是朕所思所想，諸位愛卿殫精竭慮、夙夜在公，為的也是百姓安居樂業，黎民不再受苦……”
看著朱棣在臺上唱起了高調，秦睿很自覺地回到了自己朝班的位置，跟隨著一群文臣武將高呼“陛下聖明，雖堯舜無以加之”之類的馬屁話。
“秦睿，以前怎麼沒現你小子這麼能說？以後大夥要小心了，小心被這小子挖坑埋了！”下了朝，英國公等幾位勳貴走過秦睿面前時，柳升停了下來，對著秦睿說道。
“安遠侯說笑了，我這不也是被陛下趕鴨子上架，逼不得已嗎？”秦睿訕訕笑了一下，心裡豎了兩根中指給柳升。
退朝有規矩，皇帝先走，然後是太子、太孫、勳貴和三公六部九卿，一級一級地出大殿，和後世“讓領導先走”，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這句話，後來被證偽，但還是流傳了下來。
一群又一群的人，從秦睿面前走過，秦睿雙手交叉，放在襠前，笑臉以對，哪怕有人在他面前當面罵他佞臣、奸臣，他都面不改色。
臉皮是什麼？秦睿早就忘了。雖然國人素來重視面子，但有句話叫做，面子是自己掙得，不是別人給的。
這個世界上，總有看不慣你的人，無論你做得多好，他們都會尋找各種藉口來攻擊你。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去吧。
“秦大人，陛下有召！”一位內侍走到了秦睿面前，朝秦睿躬身施了一禮。
這個時候，朱棣召見，有啥大事？
“哦，是！有勞公公帶路。”說著秦睿從袖口中掏出兩枚金葉子，塞到了內侍手中。
上道，內侍不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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