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晉只好低頭謝恩。
洪文帝卻是緊緊看著他,仔細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地嘆道:“吾兒更加優秀了,不愧是大將軍!朕以你為傲!”
不等虞晉說話,他又心疼地說:“可惜,又瘦了。”
他目光和語氣都極為真誠,任誰瞧著,都能看出他對虞晉這個義子的疼愛和自豪。
虞晉心尖顫了顫,卻還是垂著頭,恭敬地說:“這都是臣應盡之責,當不得陛下如此誇讚。”
見他如此疏離客氣,洪文帝卻有些不滿。
“朕都說了,這裡就你我父子二人,懷思何必如此?”洪文帝輕嘆道,“如今你是連一聲父皇都不願喚朕了嗎?朕可還記得,你幼時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父皇。”
提到這事,洪文帝語氣裡充滿了懷念。
“你是不是也聽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不等虞晉開口,洪文帝忽然主動提到了那流言。
虞晉沒有回答,但沉默便是預設了。
見此,洪文帝又是一嘆:“人人都想要朕坐下這個位置,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更是不惜編造這些離譜的謠言。懷思不用在意這些流言,朕會處理的。是朕疏忽了,讓他們傷害到了你。”
虞晉卻是立刻單膝跪在了地上,恭聲道:“陛下對臣的大恩,臣沒齒難忘。此事如何能怪的了陛下?該是臣的錯才是,是臣讓陛下的名譽受損,遭受了此等非議。”
“哪裡就是你的錯了?”洪文帝冷哼一聲,“便是錯,也是朕膝下那幾個逆子的錯!”
提到膝下幾位皇子,洪文帝聲音冷了不少,全不如方才面對虞晉時的溫和。
他如今年紀漸大,近來身子又不大好,便對這些事更加敏感,對幾個兒子自然也起了更深的防備和疑心。
“太子如今中毒不起,性命岌岌可危,那幾個逆子怕是要高興極了!”這已經是極其不滿了,否則,洪文帝也不會當著虞晉說這些話。
但也從另一方面證明,太子成功了。
不僅打消了自己的嫌疑,博得了洪文帝的信任和心疼,也成功讓其他皇子失了聖心。
果真是好心計。
虞晉心中冷冷一笑。
“也不知太醫院那幫廢物能否想出解毒的法子,今日若還是不行,太子……”洪文帝沒有再說下去,隻眼眶紅了。
虞晉垂首道:“太子吉人自有天相,陛下放心,太子殿下定會無事的。”
“這些話,這幾日來,朕已經聽了不知多少了。”洪文帝輕輕搖頭,嘆氣,“朕如今只能期望梓潼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永寧逃過此劫。”
“行了,不提此事,懷思你還跪著作甚,快起來。”洪文帝忙道,“地上涼,你身上還有傷,可莫要再著涼了。”
虞晉卻是沒起,不但如此,還深深叩首。
“你這是作甚?”
洪文帝蹙眉。
“陛下,臣是來向陛下請辭的。”虞晉沉聲道,“請陛下收回臣手上的兵權和職務,廢除臣的王位。”
“胡鬧!”洪文帝頓時冷喝一聲,“你說的是什麼話?朕不是說了嗎,那流言朕會處理,你何必如此在意!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成不了真,過幾日,便會平息了。”
“臣知道陛下的心意,但臣不想連累陛下。”虞晉抬首,肅然看向洪文帝,“父皇,允了兒臣這個要求吧!”
這聲父皇讓洪文帝眼眶又是一紅。
“這王位本就不該是臣該得的。”說到這,他頓了頓,才道,“自大周建朝以來,不知有多少能臣干將立下汗馬功勞,便是他們也未曾封王,臣不過是小建寸功,又何德何能坐這王位?”
聽到這話,洪文帝良久未出一言。
許久,洪文帝才淡淡開口:“你想好了?”
虞晉堅定道:“臣想好了。”
“不後悔?”
“絕不後悔!”
“好!”半晌,洪文帝終是長嘆一聲,“既如此,朕便允了你。不過你也不能妄自菲薄,沒有王位,也至少得有個公爵。”
聞言,虞晉面上沉凝散去,笑了一聲:“那臣便先謝過陛下厚恩了!”
“……是朕虧了你。”
洪文帝卻是搖了搖頭。
直到陪洪文帝用了午膳,虞晉這才被允許回了府。他剛立了功,洪文帝當然不能現在就降了他的爵位,否則便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以這奪爵一事,需要虞晉自己請旨,如此,才不會惹人非議。
這些暫時不急。
虞晉幾乎是歸心似箭,出了皇宮後,迫不及待地回了府。剛到府門,便看到了在府門口等待的一行人,其中站在最前方的女子最是耀眼奪目,幾乎吸引了他所有目光和心神。
那女子生得豔如朝霞,著了一身紅衣,在寒涼的冬日裡猶如朝陽一般閃耀,像是在發著光一般,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師兄!”
虞晉方下馬,還未站穩,那豔麗奪目的身影便如一團火一般撲進了他的懷裡。虞晉下意識伸手抱住了那柔軟的腰肢。
那一瞬間,他心頭火熱,唇擦過那玉色的臉龐,低啞著聲音說:“知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