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近一分鐘,商見曜望向格納瓦,好奇問道:
“你能因為這類事情產生唏噓這種情緒了?”
格納瓦抬高銀黑色的手掌,摸了摸頭頂的軍帽,邊做起自我資料分析,邊緩慢說道:
“我還沒法將這類事情和正確的反應關聯,但覺得這應該和我目睹蘇珊娜和芮德思,當時的改變差不多,所以,我把兩者放在了同一個集合裡,有了一定的效果。”
“能由己及人說明你在人類化程度上又邁進了一步。”蔣白棉用平時鼓勵龍悅紅的口吻誇了格納瓦幾句。
白晨不自覺露出了笑容,等商見曜刷地望向自己,才略顯倉促地問道:
“現在看那份資料嗎?”
最近一段時間青橄欖區那幾條街道的“無心病”發病案例。
蔣白棉“嗯”了一聲,拿起放在桌上的檔案袋,取出裡面的紙張,遞給了格納瓦:
“老格,做個投影,大家一起看。”
這可比互相傳閱方便多了。
很快,只有幾頁的資料投影到了逼仄出租屋的牆壁上,“舊調小組”五位成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閱讀了起來。
這個過程中,他們知道了那位母親叫瑪麗,很樸素很簡單的名字,她的兒子叫菲利普。
“這每個案例都沒什麼共同之處啊,唯一的交集是都住在那片區域。”反覆閱讀後,龍悅紅皺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是啊。”商見曜似乎在故意模仿龍悅紅。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每兩個案例抽出來,確實都會有一些共同點,但正常來說,隨便挑兩個人,也會存在這樣的相似,而當幾個案例放在一起後,就真的沒有多少交集了,嗯,除了發病區域。”
“我的分析結果也是這樣。”格納瓦附和道。
白晨想了一會兒,以猜測的口吻道:
“我記得舊世界娛樂資料裡有一句話,大概是這樣的: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個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既然唯一的共同點是住在同一片區域,那是不是意味著有問題的是那片區域?在那個區域某個地方,潛藏著這次‘無心病’的感染源?”
龍悅紅下意識反駁道:
“那怎麼解釋集中爆發一批病例後,‘無心病’疫情就會平息下來,之後,也許在很遠的地方,再次有一輪爆發?”
“可能感染源長出了腳。”商見曜一臉誠懇地幫忙想著理由。
蔣白棉則笑了起來,看著龍悅紅道:
“如果那感染源是一個活的生物呢,比如說人?
“他在這個地方待了一段時間,然後又去了別的地方,於是就出現了我們看到的這些現象。”
“這……”龍悅紅突然惶恐,拼命想著可供反駁的細節,“可是,不是說灰土上很多地方都時不時會爆發一次‘無心病’嗎?這些地方天南地北,那個感染源走得過來嗎?”
蔣白棉沒有移開視線,笑吟吟問道:
“如果感染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呢?”
龍悅紅沉默了下去,只覺房間內安靜到有點可怕。
蔣白棉嘆了口氣,轉而說道:
“初步確認‘蜃龍教’那位‘迷夢保護者’是因為進入江筱月的心靈房間才感染了‘無心病’後,我就在想,類似江筱月這樣的人,當初的實驗物件,會不會有很多個?他們有的還活著,還行走於灰土,不自覺地讓周圍的人罹患‘無心病’?
“這個猜測有兩個問題無法得到解釋:一是公司員工都是經過嚴格稽核的,知根知底,可每年‘無心病’還是至少爆發一次,二是當初舊世界毀滅時,各大城市數之不清的人同時成為了‘無心者’,這不像是一群人的行走能帶來的變化。”
“確實。”龍悅紅不知為什麼鬆了口氣。
蔣白棉看向了商見曜,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會不會和連線著所有人意識世界的‘心靈走廊’有關?江筱月能在那裡有一個房間,那群人多半也有對應的房間,他們的某種行為導致‘無心病’向周圍的房間滲透?”
“等我進了‘心靈走廊’就調查。”商見曜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蔣白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蝸,苦笑著感嘆道:
“這種時候,我就特別希望自己也是覺醒者。”
因為“舊調小組”裡暫時沒有“心靈走廊”層次的強者,這意味著他們後續的討論會陷入空對空的情況,所以蔣白棉當機立斷中止了這方面的討論,吐了口氣道:
“下午就不出門了,還有事情要忙,說不定得熬夜。”
“什麼事情?”龍悅紅下意識問道。
蔣白棉“哎”了一聲:
“我不是答應了蘇娜她們,弄一本紅河語入門教材出來嗎?
“我和商見曜之前在城裡逛過了,發現根本沒這東西,就算有,也是給紅河人小孩準備的,沒有對應灰土語,所以,只能自己編了,之後再去公會發布任務,找一個懂雙語的臨時老師。”
“編一本教材?這麼短時間肯定來不及啊。”龍悅紅回想了下自己的紅河語入門課本,覺得這不是一下午加一晚上能完成的。
“正常來說是完不成。”蔣白棉笑眯眯望向了格納瓦,“但我們有老格啊。”
“需要我做什麼?”格納瓦當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