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沒再多說,繼續和商見曜一起在這片丘陵地帶搜尋蛛絲馬跡。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她環顧了一圈道:
“周圍區域實在是太大了,環境也複雜,光靠我們兩個一步一步地走,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沒法完成有效搜尋。”
商見曜沒有開口,因為他看見組長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明顯已有辦法。
果然,蔣白棉將目光投向了他,笑著說道:
“我們回之前放緊急訊號彈的那座丘陵。”
商見曜心頭一動,隱約把握到了點什麼。
蔣白棉繼續說道:
“在那裡肯定能碰到不少遺蹟獵人、荒野流浪者,正好向他們打聽下情報,看最近有什麼大型強盜團或者危險隊伍在周圍區域出沒。”
說到這裡,她露出了之前重創淨法後的那種笑容:
“如果你是那個襲擊者團隊的首領,看到之前幹了票大買賣且刻意抹掉了隊伍痕跡的地方有異常發生,你會不會派些不相關的人去緊急訊號彈發射的區域調查下具體情況?反正肯定會有大量遺蹟獵人、荒野流浪者過去,混在裡面,誰也分辨不出來。
“到時候,如果能借此掌握黑鼠鎮背後是哪個大勢力,也能提前做些有針對性的準備。”
商見曜恍然大悟:
“他們不會派自己的核心成員過來調查,甚至不會找附庸他們的人,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僱傭真正的、活動於附近的荒野流浪者。”
這樣一來,哪怕是陷阱,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就像沒誰能在湖泊裡找出一滴本質獨特但外表沒什麼異常的水。
商見曜想明白之後,略感疑惑地問道:
“組長,你應該早就想好了這點,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在那邊守著?”
“那些遺蹟獵人、荒野流浪者哪來的了這麼快?枯等在那邊沒什麼意義,不如帶著你們熟悉下搜尋這件事情。”蔣白棉翻腕看了下黑色電子錶,“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等返回到發射緊急訊號彈的丘陵,商見曜才發現之前的搜尋竟然也是在往這邊靠——兩人略微改變方向後,步行僅用了十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
也就是說,蔣白棉確實不是臨時才想到相關問題,而是早有預謀,就連搜尋的路線都是提前規劃好的。
觀察了幾分鐘,商見曜和蔣白棉找到最佳位置,爬上一顆樹,監控起通往這片丘陵的幾條道路。
又過了差不多一刻鐘,陸陸續續有遺蹟獵人和荒野流浪者趕到,往丘陵頂端而去。
他們都相當地小心,彼此間涇渭分明卻又互不侵犯,畢竟異常點周圍是否有收穫還不確定,先大打出手實在是太愚蠢了。
又過了一陣,蔣白棉拍了下商見曜的肩膀,指了指左側道路。
她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她無法確定自己的聲音究竟有多大,所以,只能用動作示意。
商見曜隨之望了過去,看見了兩個鬼鬼祟祟畏畏縮縮的男性荒野流浪者。
他們從外表上看不出具體的年齡,共同點是面板粗糙,乾裂,曬得很黑,頭髮又油又膩,亂糟糟地支稜著,臉上鬍鬚不知多久沒有剃過,表面沾著來源不明的各種汙跡。
其中一個套著深藍色的破洞毛衣,裡面是油膩到發硬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襯衣,外披沒過腰的、明顯不合身的黑色衣物,腳下是軍綠色的膠鞋。他腰間別著一把閃爍金屬光澤的黑色手槍,掌中握著把長長的、片狀的刀。
商見曜覺得這和教材上的西瓜刀很像。
另外一個緊緊裹著黑色的舊棉襖,透過那一個個明顯的大洞,可以看見裡面的棉花壓縮在了一塊,發黑發緊。他似乎沒有槍支,腰上別的是把磨得很鋒利的匕首,雙手拿著一根棒球棍,肩上搭了條髒兮兮的、極端乾癟的口袋。
“有,什麼問題嗎?”商見曜低聲問道。
這和之前過來的荒野流浪者幾乎沒什麼區別,只是更加寒磣一點。
“我……”蔣白棉發出了一個聲音,語氣裡透著明顯的詢問意味。
商見曜秒懂了組長的意思,連忙說道:
“再低一點。”
經過兩次“除錯”,蔣白棉總算壓住了自己的嗓音:
“你不覺得這兩個荒野流浪者的裝備太差了嗎?”
“荒野流浪者裝備差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商見曜反問道。
“對。”蔣白棉沒有否認,邊看著那兩個流浪者,邊斟酌著說道,“重點在於,他們的行為和他們的裝備間有矛盾。
“一般情況下,只有一把小手槍和幾件冷兵器的荒野流浪者根本不敢第一批趕到這種有異常發生的地方來。只要出現了爭鬥,他們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
“對於這種荒野流浪者來說,他們會在半天,甚至一天後再過來,看能不能翻到點殘羹剩飯。到了那個時候,競爭的對手都是差不多的人,他們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
商見曜聽得微微點頭:
“這就像很多動物,以猛獸狩獵後留下的腐爛屍體為食。
“也就是說,這兩個荒野流浪者有一定機率是被人逼迫過來的?”
而誰又會沒事逼迫兩個沒什麼能力的荒野流浪者過來調查異常?
蔣白棉這是將教導蘊含在實踐中,聞言笑道:
“對。
“你能讓他們變得友善,將相應的情況直接告訴我們嗎?”
商見曜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名荒野流浪者,坦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