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下方似乎還連線著更多的白色骨頭,但因為紅藍襁褓的遮擋,它們只是若隱若現。
這是一具嬰兒的骸骨。
那名老婦人抱著這具骸骨已不知多少年。
這一刻,蔣白棉就感覺心臟被一隻名為“恐懼”的手緊緊捏住,即將停止跳動。
她、龍悅紅、白晨、商見曜都立在了原地,臉色青白,身體僵硬,無法移動半步。
突然,蔣白棉眼角餘光看見商見曜的神情瞬間恢復了正常,甚至變得非常嚴肅。
商見曜沒去理睬那名老婦人,望向蔣白棉,認真問道:
“為什麼不開槍?”
“為什麼不開槍?”蔣白棉咀嚼著這句話,似乎抓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她醒悟了過來:
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在這麼壓抑的環境中,自己沒可能去分辨周圍的“無心者”有沒有襲擊意圖,一旦感應到電訊號或看見身影,立刻就會開槍,將隱患消弭於未發。
而剛才自己明明已提前感應到電訊號,看見了老婦人的身影,居然沒有條件反射地抬手開槍,任由她向前走了兩步。
這說明了什麼?
想到這裡,蔣白棉悚然一驚,瞬間將注意力從老婦人身上收了回來。
幾乎是同時,她感應到了另外一股電訊號,正高速靠近自己等人的電訊號。
而她的目光望去,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人影。
蔣白棉不再被恐懼困擾,毫不猶豫地抬起握“冰苔”的右手,向預判的地方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白晨、龍悅紅眼前的詭異老婦人和恐怖嬰兒屍骨全部消失不見了,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電筒光柱的照耀下,他們看見那個房間的深處,幾張桌子拼了起來,上面躺著一個穿紅色短款防寒服的女性。
這女性黑髮凌亂披著,一綹綹顯得油膩。
她眼睛渾濁,佈滿血絲,目光異常兇惡,彷彿只剩下獸性。
這是一名“無心者”。
她那件洗得發白的短款防寒服沒有拉上拉鍊,就那樣敞開著,露出了高高鼓起,長著明顯汗毛的肚子。
她的下半身沒有衣物,只得一床破破爛爛的棉被略微遮擋。
她的雙腿後縮分開,擺出了一個普通人會覺得有點奇怪的姿勢。
龍悅紅對此有點茫然,而參加過多次聚會,吃過多次聖餐的商見曜一眼就做出了判斷:
那名“無心者”正在生孩子。
“無心者”同樣有繁衍的本能。
蔣白棉手槍子彈奔去的方向,有一名男性。
他穿著白色的背心,面板呈古銅色,少量地方汗毛非常濃密。
他的頭頂,黑髮多有打結,他的臉上,鬍鬚連綿,他的眼睛,同樣渾濁,兇狠無比。
“舊調小組”剛才看見的場景,遭遇的老婦人,竟然是幻覺!
蔣白棉那一槍並沒有擊中男性“無心者”,他似乎提前感應到了危險,雙腳用力,躍了起來。
砰砰砰,商見曜、白晨反應過來,同時將槍口抬起,扣動了扳機。
那名男性“無心者”搶先一秒,一腳蹬在走廊牆壁上,強行改變了位置。
他反彈往上,抓住天花板破洞的邊緣,雙臂一拉,將身體甩了進去。
砰砰砰!商見曜和蔣白棉沒有停止,向著上方連續開槍。
而那名“無心者”總是能提前做出正確的反應,就像有某種奇妙的預感。
他們旁邊的龍悅紅雖然反應確實慢了一點,但之後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端著突擊步槍,精神高度緊繃地監控著房間裡面的女性“無心者”,防止對方做出襲擊。
他沒有開槍是因為他現在也看出了對方似乎在生孩子。
這個時候,眼眸微動的白晨突然轉身,將槍口對準了房間裡面待產的女性“無心者”。
她一如既往地沉靜,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憐憫表情。
下一秒,房間內對應的天花板突然掉落,砸向了白晨的頭頂。
那名穿白背心的男性“無心者”緊跟著躍下,撲向了那幾張桌子上的女性“無心者”。
他的背闊肌擴張地鼓了起來,往著上方延伸,就如同一隻完全展開了翅膀的蝴蝶,幾乎快撕裂背心的束縛。
白晨則彷彿早有預料,在天花板砸落前,已滾向了旁邊。
蔣白棉在白晨轉向房間時就已明白她的想法,此刻,沒有浪費機會,甩手扣動了扳機。
砰的聲音裡,一枚黃澄澄的子彈飛躍短短的距離,打在了男性“無心者”左肩偏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