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批評起商見曜:
“你啊,這才幾個小時,怎麼就沉不住氣?你看人家小紅,一直安安靜靜地坐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他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要上一次廁所。”商見曜指出,“尿頻是緊張的一大表現。”
喂,你們辯論不要扯到我……龍悅紅本想這麼說一句,可張了張嘴,卻感覺口乾舌燥,難以成言。
他不記得自己上了幾次廁所,只知道手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十七分鐘。
蔣白棉沒什麼聊天的興致,決定不再搭理商見曜。
就在這時,手術室大門突然開啟了。
一張病床被推了出來,上面的人被一種奇特的薄膜包裹著,體表插著多根管子,連線著不同的儀器和藥瓶。
龍悅紅刷地站起,雙腿卻有點發軟。
他身體搖晃了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組長和商見曜衝了過去。
“怎麼樣?”蔣白棉開口問道。
負責這次基因改造的研究員點了點頭:
“目前還是比較成功的,接下來就看能不能度過術後反應了。”
他一邊回答,一邊示意助手們將白晨推向監護病房。
“這大概要多久?”商見曜追問道。
那名研究員斟酌著語言道:
“差不多三個小時,情況就會穩定下來。
“之後是一個月的普通治療,以加速身體恢復為主,具體方案包括定期進高壓氧艙……”
三個小時……龍悅紅終於湊了過來。
他忍不住望向躺在病床上,正被推進監護室的白晨,發現她臉色慘白,殘留著明顯的痛苦。
蔣白棉一邊注意著相應的情況,一邊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諮詢起後續事項:
“到時候,需要我們留人照顧嗎?”
那名研究員毫不猶豫地搖頭:
“前面幾天,你們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很容易帶來某些病毒、細菌的感染,等過了那段時間,病人又有一定的行動能力了。
“你們每天有兩個小時的探視時間,可以經常來,讓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這有助於她身體的自我修復。”
“好。”蔣白棉向來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搶在商見曜之前,把事情敲定了下來。
目送白晨進入監護室後,他們來到隔壁房間,透過玻璃窗,注視起裡面的情況。
過了一陣,蔣白棉翻腕看了下手錶:
“喂,你回辦公室,拿上我們的飯盒,去小食堂打點吃的。”
“我不用,不怎麼餓。”龍悅紅一點胃口都沒有。
蔣白棉側頭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商見曜已是正色開口:
“我們在外面吃得香,小白應該能感受到,然後就會想著快點醒來,加入我們。”
這是哪個商見曜?怎麼有點幼稚……蔣白棉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沒有反駁。
龍悅紅想了想:
“好。”
這種時候,哪怕商見曜說“進廁所得先邁左腳才能為小白施加祝福”,他也會試著做一做。
……
難以言喻的痛苦,無法打破的黑暗,讓白晨的意識迷迷糊糊,渾渾噩噩,極盡掙扎卻恢復不了清醒。
她只有一個意念始終徘徊。
那就是“終於擺脫過去的束縛,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未來”。
這樣的飄蕩之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
不知過了多久,白晨只覺黑暗的邊界似乎有一點點光透了進來。
她下意識往那個地方靠去,那抹光越來越亮,也越來越紅。
終於,白晨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眼睛眨了眨,緩慢睜了開來。
映入她眼底的是白色而單調的天花板和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奇怪大燈。
消毒水的氣味鑽入了她的鼻端,耳畔是沒有人聲的寂靜。
怔怔望著這樣的畫面,白晨緩慢往旁邊轉了下腦袋。
然後,她看見了透明的玻璃窗,看見了貼在上面的三張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