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氣得牙根癢癢,一不小心掰碎了隔壁攤子的木架,惹來小攤老闆的罵罵咧咧,最後出錢將他攤上的所有東西買完了才堵住了他的嘴。
“爹爹,我看那個許叔叔就是想對孃親圖謀不軌,你看他們說話就說話,怎麼還貼那麼近。”咔嚓一口咬碎一顆冰糖葫蘆的聞楓憤怒不已。
“對,男小三不得好死。”氣得眼睛都紅了的聞瑜差點兒沒有衝上去將他們兩人拉開,然後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男小三指指點點。
“爹爹,什麼是男小三啊?”不明白那麼多複雜詞彙的聞雯在裡面顯得像條傻白甜魚。
“就是專挖其他有夫之婦牆角的男人,雯雯長大以後可不能學你娘那樣明明有了明媒正娶的夫郎,還跑去跟其他野男人不清不楚。”短短几字,像從他牙縫中硬擠而出。
“哦。”聞雯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又連連搖頭,“雯雯不會的。”
正在繁華街道上行走的二人像是沒有注意到一直尾隨著他們的小尾巴,要是遇到了些有趣的還會停下。
“師叔要不要吃糖葫蘆。”許燼見到扛著糖葫蘆棒叫賣的小販,同人買了兩串。
從未見他有過此等少年心性的白笙沒有拂了他的好意,當手快要接過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怨念,哀慼出現在身後。
“怎麼了?”許燼見她久未伸手接過,問道。
接過糖葫蘆的白笙抿唇搖頭:“並無。”
話音剛落,本與她保持一定距離的男人縱然欺身而近,近得彼此氣息相纏,也氣得躲在暗中的人魚咬碎了帕子。
“怎麼了?”白笙不適應突如其來的親密,腳步後退。
“小師叔的頭髮上沾了一片花瓣,我為你取下來。”許燼將手收回,他攤開的掌心中果然有一片花瓣。
這充斥著粉紅泡泡的一幕,氣得後邊三條人魚的眼睛都紅了,且佈滿蛛網血絲,偏生他們又不能衝上去做什麼。
“男小三,這姓許的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此時磨牙霍霍的聞瑜氣得就差沒有當場發瘋。
在白笙二人準備回去時,他遂先一左一右夾著兩個小的往逍遙山竄去。
要不然他偷偷跟蹤她的事情肯定會被發現,到時候就不再是他站在制高點上對她指指點點,而是換成了她。
“小師叔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哪怕一直未見身後人,這被跟蹤的人只要不傻,多多少少都能察覺到什麼,何況他們的怨念厚重得就差沒有凝成實物。
“並無,我只不過是想到許久沒有吃糖葫蘆了,差點兒都忘記了原本的它屬於什麼味道。”眼簾半垂的白笙想到前面傳來的濃重怨念,唇角微揚。
愛吃醋的人魚,可不是一條好人魚。偷偷跟蹤她的人魚,更不是好人魚。
等她御劍回到逍遙山,果不其然隔著大老遠見到了還在亮著燈的屋子。
回想到今晚上發生的一幕幕,他恐怕早就氣得魚鱗炸開,魚鰭拍得池中水花噼裡啪啦作響。
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門外大片清輝月色爭先恐後往裡湧入,混合著花影綽約,照得滿地斑駁。
抱著魚尾,背對著她的人魚正氣鼓鼓道:“捨得回來了。”嗓音幽怨得與深宮怨婦別無二致。
“嗯,那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白笙本想要去看一對兒女是否睡著了,腳步剛移便被人魚啪的一個尾巴砸水聲停下了動作。
“你都還沒有回答我,你今天出去做什麼了,又和誰待在一起。”氣得眼睛發紅的聞瑜見她一臉無辜,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氣得魚肺都快要炸了,嘴裡吐出的話不是酸就是陰陽怪氣。
“還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中秋。”她前面還吃了一個月餅,又怎能不清楚。
“你還知道今天是中秋,那你為什麼不回來和我們一起過,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等你回來等了一晚上。”
“我和人有約了。”
“什麼有約,你這個分明就是藉口,是不是外面的人就是比我們父子三人重要。果然,這家養的魚哪裡比得上外頭的野男人香。”一聲冷哼,道不盡他所有委屈。
“我從未這麼認為,反倒是你為什麼總認為你自己不重要。”
聞瑜聽到她說他重要的時候,臉上就差沒有笑出一朵花,又想到他現在在生氣,只能憋回去,別過臉,冷哼一聲:“還不是因為你的態度,要不是你總給我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我怎麼會連這點安全感都沒有。”
“還有你出去做什麼!和誰。”
“我有點事要處理,至於和誰是我的私事。”白笙見他今晚上肯定會問個沒完沒了,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你現在情緒狀態不穩定,等你情緒穩定一點後,我們明天再來討論這件事。”
她一走,雙手抱胸氣得腮幫子鼓鼓的聞瑜越想越不對勁。
仔細琢磨一下,他好像又上當了!
果然人類就是個狡猾的性子!白白更是其中的翹楚。
什麼都不做,就光學會騙魚了!
離開房.間的白笙被他一頓胡攪蠻纏,才想起買來送他的綴晶玉佩也忘記了送出去。
想著下次有機會了再送也不遲,當務之急是她的丹藥煉製得如何了。
隨著晨曦來臨,乘鶴來到千浮山,葳蕤草木深的月拂柳。
見到正挽起庭蕪綠袖口,舀一瓢靈泉水澆灌靈田的女人。並未馬上出聲,而是靜靜等待著她將剩下的靈田全部澆完。
一個耐著性子等,一個不緊不慢地一株一株澆著水。
綠芽淋了水,亮得像撒了一把菜籽油。
身穿綠蘿直襟,一根青竹簪挽隨雲髻的女人澆完最後一株幼苗,這才轉過身來,溫和的陽光襯得她越發溫柔,彷彿與周圍自然融為一體。
迎著陽光對她揚唇一笑:“小師叔,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