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道 兵勝負 乃是常情(2 / 13)

“先買雙喜鞋!走!”

“撲”的一下,忽見一雙繡鞋給扔在菊仙腳下。

蝶衣不知何時,自他座上過來,飄然排眾而出:

“菊仙小姐,我送你一雙鞋吧。”

又問:

“你在哪兒學的這出‘玉堂春’呀?”

“我?”菊仙應付著,“我哪兒敢學唱戲呀?”

“不會唱戲,就別灑狗血了!”

眼角一飛,無限怨毒都斂藏。他是角兒,不要失身份,跟婊子計較。

轉身又飄然而去。

只有小樓,一竅不通。

他還跑到他的座前,鏡子旁。兩個人的中間,左右都是自己的“人”。

“師弟,我大喜了!來,讓我先挑個頭面給你‘嫂子’!”

掂量一陣,選了個水鑽蝶釵。

熟不拘禮。蝶衣一臉紅白,不見真情。

小樓樂得眉花眼笑,殷勤叮囑:

“早點來我家,記住了!證婚人是你!”

然後又自顧自地說:“買酒去,要好酒!”

菊仙只躊躇滿志,看她男人如何實踐諾言。蝶衣目送二人神仙眷屬般走遠。

他迷茫跌坐。

洩憤地,竭盡所能抹去油彩,好像要把一張臉生生揉爛才甘心。

清秀的素臉在鏡前倦視,心如死灰,女蘿無託。

突然,一副翎子也在鏡中抖動,顫顫地對峙。它根部是七色生絲組纓,鑲孔雀翎花裝飾。良久未曾抖定。

袁四爺的臉!

他穩重威儀,睨著翎子,並沒正視蝶衣:

“這翎子難得呀!不是錢的問題,是這雉雞呢,它傾全力也護不住自家的尾巴了,趁它還沒死去,活活地把尾巴拔下來,這才夠軟,夠伶俐,不會硬化。”

然後他對蝶衣道:

“難得一副好翎子。程老闆,我靜候大駕了。”語含威脅。

他就回去了。

隨從們沒有走,佇候著。

蝶衣惶惑琢磨話中意。思潮起伏不定。

隨從們沒有走。

這是一個講究“勢力”的社會。“怎奈他十面敵難以取勝,且忍耐守陣地等候救兵。”像一段“西皮原板”,“無奈何飲瓊漿消愁解悶,自古道兵勝負乃是常情。”

想起他自己得到的,得不到的。

蝶衣取過一件披風,隨著去了。在後臺,見大衣箱案子下有一兩個十一二歲的小龍套在睡覺;一盞暗電燈,十四五歲的小龍套在拈針線繡戲衣上的花。這些都是熬著等出頭的戲班小子。啊,師哥、師弟,同遊共息……蝶衣咬牙,近乎自虐地要同自己作對:豁出去給你看!

他的披風一覆,仿如幕下,如覆在小龍套身上。如覆在自己身上。如覆在過去的歲月上。決絕地,往前走,人待飛出去。

豁出去給你看!

袁四爺先迎入大廳。

宅內十分豪華,都是字畫條幅。紅木桌椅,紫檀五斗櫥,雲石香案。

四爺已換過便服,長袍馬褂。這不是戲,也沒有舞臺。都是現實中,落實的人,一見蝶衣來了,一手拉著,另一手覆蓋上面,手疊手,把怯生生的程老闆引領內進。

各式各樣的古玩,叫人眼界一開。

袁四爺興致大好,指著一座鼎,便介紹:“看,這是蘇幫玉雕三腳鼎,是珍品。多有力!”

借喻之後,又指著一幅畫像,一看,竟是觀音。

“這觀音像,集男女之精氣於一身,超塵脫俗,飄飄欲仙!”

蝶衣只得問:

“四爺拜觀音麼?”

“尚在慾海浮沉,”他笑,“只待觀音超渡吧。”

又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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