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頭揮一揮衣袖，飄然而去......什麼是高手？這就是！
胖老頭把所有車間轉了一遍之後，詢問技術員京城農機廠需要的動機效能引數，端詳後閉目思索了片刻。之後又馬上拿出筆記本再次寫寫畫畫，然後就跟技術員講，以現在的鋼材質量，要達到這個動機需要的鋼材效能引數，要修改下加工方式。
第一個就是要軋鋼廠把李酉山找來，水壓機需要改造下，之後的加工流程要全程熱軋，之後冷卻後再測試下。
黃書記懵了，聶廠長懵了，後面趕來的楊廠長也懵了......這是哪裡來的妖孽......
當然此時在學校飯廳幹活的顧維軍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撇撇嘴，這不是正常操作麼？三錢之一啊！
為什麼在飯廳幹活？答：清華的學生每週都要輪流到飯廳幫忙，比如洗菜、削皮、切菜，當然還有打菜等，這周輪到了工物o1班。
此時已經是冬天，學校裡平常也沒有什麼蔬菜，最多的就是土豆白菜，之前11月份的時候，學校還安排其他班級學生幫助學校屯菜來著，清華大學的大白菜是直供的，火車皮直接就拉到了校門口，之後就是組織各年級的學生們，兩兩一組搬到各個飯廳的倉庫裡面。
這時候的土豆削皮可不是後世的那種用去皮刀連肉一起刮掉去皮，而是用鋼製的湯勺（調羹）或碎玻璃片沾上水一點點的把土豆的皮刮掉。好在學校的飯廳裡一直熱水不斷，就這樣，第二天也會有同學的手皸裂。
去皮好的土豆再用清水涮過後，端給剛剛剝白菜切的同學，好傢伙，切菜的時候那真是各顯其能，條、塊、半圓、橢圓，總之切的什麼樣的形狀都有，好在都是自己吃，也沒人嫌棄。
同學們樂呵呵的幹活，工物o1班都是男生，平時很少有人做過飯，這次的經歷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很新奇的一種體驗，直到打飯時，還跟系裡其他班級的同學們說笑，一看這個形狀的土豆就是我切的......
貧瘠的生活也沒有打消同學們的歡樂。
顧維軍之前一直聽說1o飯廳的大廚是大師傅，在清華所有的廚師中是手藝最高的。等大師傅炒菜的時候就邊上看著，大師傅炒菜的時候很講究，帽子、套袖還帶著口罩，就是這大鍋菜顧維軍看了好久也沒看出個一二出來，無非就是油、鹽、醬、醋。
哦，對了，土豆絲都是飯廳的廚師切的。
顧維軍趁著大師傅中間休息的功夫，兜裡掏出一支牡丹遞過去，幫大師傅點上，然後就開始套近乎，“牟師傅，您是在哪學的廚藝？這大鍋菜也看不出來啊？我感覺我也能做，就這麼油燒開了，把菜全部扔進去攪一攪就好了啊......”
牟師傅年歲不低，5o多歲，腦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伙伕！
牟師傅拇指和食指捏著煙，眯著眼睛，“喲，同學生活不錯嘛，牡丹！”之後才不屑的回答顧維軍，“剛才我看你這個同學站在我後面就像是要偷師，這要讓你這麼簡單就學了去了，我這麼多年的廚子不白乾了？我在豐澤園三年學徒七年效力，才有了這麼一身本事，要這麼容易還用得著學麼？”
顧維軍驚訝了，“喲，牟師傅，您還是豐澤園的大廚吶？怎麼跑我們學校來當大師傅了？這工資不就少了麼？”
牟師傅自得一笑，“工資都差不多，也沒少多少。再者這裡比豐澤園也輕鬆.....另外，我天資不夠，在豐澤園也比不上我哥哥，還有他徒弟！還不如早點把灶臺讓出來！”
原來牟師傅以前也是豐澤園的廚子，還有個哥哥還在豐澤園做大廚，而且已經是特級廚師了！
牟師傅一方面是覺得在豐澤園自己的廚藝怎麼也不過哥哥，另一方面也是年紀大了想輕鬆點，清華大學給的待遇也不錯，每天就固定燒幾個菜，口味也不用太講究。
而且牟師傅竟然是二級廚師，這也是因為後續就沒再參加評級，不過一級廚師估計問題有點難，味覺不行。
豐澤園做過廚師？自己印象中好像聽過傻柱好像在豐澤園做過廚子，還有他爹何大清，顧維軍就順嘴問了一句。
牟師傅剛開始一聽這個名字，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然後聽著顧維軍的描述：禿頭、腦袋大、脖子粗、大大的眼袋佔了半拉臉，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牟師傅才恍然：“哦，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當時都是叫外號：大渾，差點記不起來了。他之前是在豐澤園幹過一段時間的廚子，主要負責配菜，他還有個兒子，當時跟著王義均一起當的學徒，可惜溜奸耍滑吃不了苦，後來就再沒來了！”
提起王義均，牟師傅嘴裡遺憾又帶著驕傲，“當年那麼多學徒，還得是看人家王義均，那小子幹活踏實，蹭勺從來不偷懶、抱怨，一天蹭一百多個大勺，還能記著每個炒菜師傅的用料習慣！”
“這不，人家王義均57年拜我哥哥牟長勳為師，才幾年就已經是一級廚師了！”
顧維軍聽得眼睛都直了，“牟師傅，這個王義均這麼厲害？跟傻柱一起當的學徒，那年紀也就3o歲左右吧？現在就一級廚師了？
牟師傅如有榮焉，“那可不！55年授銜的時候，人家就去中南海做“將軍宴”的廚子了！”
我去，果然是行行出狀元啊！
顧維軍也是喜愛燒菜，之前還看了《中華名菜譜》這本書，倒是能跟牟師傅聊的頭頭是道，讓牟師傅談性大開。之後又聊到譚家菜，牟師傅說：“現在想吃譚家菜那只有去北京飯店了，還是周總理特意安排過去的！不然那幾個廚子得餓死，這年頭有幾個能吃得起譚家菜的？譚家菜關鍵就是那個高湯，用料太好，咱們普通的廚子沒機會學。”
顧維軍開玩笑的說：“牟師傅，您跟譚家菜的廚師師傅也認識吧？哪天帶咱們一起見識見識唄？”
牟師傅一拍大腿，“嗐，我還想嚐嚐呢，跟人家不熟啊！人家是官府菜之前是家傳的，跟咱們是兩個路子。現在搬到北京飯店了，咱們這些普通人更吃不起了！吃一桌還不得幾百，上千塊啊！”
“不過咱們魯菜也有不少高階菜，什麼蔥燒海參、三絲魚翅、御筆猴頭......”
聽著牟師傅的介紹，顧維軍聽的直流口水，得，有日子沒去豐澤園吃飯了，安排起來，還有1年多的時間要趕緊多去兩趟......至於北京飯店的譚家菜，唉，咱這個身份進不去啊！
對了，之前聽說東華門大街那邊新開了家友誼商店，都是賣外國貨的，可惜要護照和外籍工作證或華僑證才能進去......
唉，且熬著吧，身上有錢也花不出去啊！
人生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