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漢子看著身量不高,裸露在外的肌膚也不是很健壯,粗麻短衣短褲與裝卸貨物力夫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肩頭扛著的三包沉重麻袋,或許是稻穀太過沉重,整個黝黑麵孔埋在麻袋中。
“砰!”
漢子肩頭抖動,偌大的麻袋甩落在馬車,不用他人幫忙,雙肩每一抖動,馬車上便多了袋稻穀。
“稻穀三袋——”
管事將聲音拖拉的很長,賬房先生隨手記下“稻穀三袋”字樣。
……
日頭漸漸低垂,一整船的稻穀也終於解除安裝完畢,十數漢子圍在賬房跟前,或是惱怒不滿,或喜笑顏開從賬房先生手裡接過銀錢。
“石生,三百二十七袋,三千文錢~”
眾漢子一聽賬房先生公然侵吞石生銀錢,頓時不滿亂罵。
“王老扣,就算折算也沒你這麼折算的吧?”
“就是,石生老實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
賬房先生看向低眉不語的短打漢子,笑道“你們瞎咋咋呼呼作甚?秋稅官府還要徵收工本費呢,再說了,人家石生都沒開口不滿,你們瞎吵吵嚷嚷作甚?”
十餘漢子看向低眉不語的石生,見他還是默不作聲,紛紛搖頭暗自嘆息。
賬房先生見一干漢子不再開口,將已經裝了錢幣袋子開啟一個口子,隨意又從木匣中抓了把錢幣丟入袋中。
“石生,上前來拿。”
短打漢子默默上前,在旁人惋惜目光中接下了沉重錢袋。
賬房先生見十餘漢子搖頭惋惜,笑道“別不知足,若非蔡家五少爺憐憫,否則你們是拿不到這些銀錢的,即使能拿到,也會有三成不值錢的鹽鈔,也要比這少上許多,至於會少了多少……你們自是清楚。”
“行了,該拿到的銀錢都拿到了,一日一結,概不欠賬!明日一袋五文銀錢……”
一漢子皺眉打斷道“王老摳,明日的工錢怎麼少了這麼多?”
賬房先生捋須笑道“所以說你們要知足,明日是織院的貨物,就算是五文錢也還是東家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若沒蔡家五少爺率先給十文錢一袋,你們也只是沒銀錢可拿的徵役民夫。”
“五文錢……王老摳,明日還有沒有蔡府的活計?五文錢的工錢不夠給俺老孃看病抓藥的。”一年輕漢子上前詢問。
王老摳搖頭道“明日沒有蔡府的,後日有,後日是一船潔絲,價錢稍高些。”
“潔絲?”
眾人臉上不由一喜,不等他們開口,賬房先生便知道他們在想著什麼,說道“別想著歪主意,明日都必須前來,雖價錢少了些,可若你們不做,織院若是告到了官府,倒黴的還是你們!”
眾人一陣苦笑,只得點頭答應,三三兩兩搖頭離去。
夜色漸漸降臨,短打漢子提著沉重錢袋走在漆黑小道,腳步莫名一頓,抬頭看向漆黑的前方……
“蘇州壇主石生。”
“踏踏……”
兩人不急不緩前行,就在兩人即將撞在一起,或是交錯而過時……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