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師道是武將,尤為喜愛悍勇之人,只是劉韐當面,對岳飛也只是如同客氣般讚歎了一句。
劉韐是河北、河東宣撫參謀,是陝西、河東、河北宣撫使童貫的“幕僚”屬吏,而在童貫節制陝西時,种師道就與童貫有著諸多矛盾。見种師道僅客氣稱讚了句岳飛,劉韐自是知道因何,心下嘆息,面上卻漸漸冷淡。
劉韐抱拳道“童使大人令下官前來,敢問老相公可有獲勝之計?”
聽著劉韐冷淡話語,种師道眉頭不可察微皺了下。
“自《檀淵之盟》後,我朝與遼國已有百年未戰,雖遼兵強而我軍弱,亦未有兵入我宋國境內,正值遼國深陷困境之時,我朝卻兵入遼國境內,遼國必是因憤而上下一心,故而才有今日哀兵之勝。”
“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遼國雖小勝我軍,我軍雖士氣受損,亦非無一戰之力。”
劉韐皺眉道“老相公不滿朝廷之語暫且不提,童使大人只想知道老相公可有破遼之計?”
聽著劉韐開口“不滿朝廷”話語,种師道心下頓生不悅,冷聲道“童宣撫使若非兵敗而退入容城,我軍只需緊守大營三個月,遼國必因燕京空虛而亂,我軍自可一戰而盡奪燕京之土。”
劉韐面無表情抱拳道“下官有些不贊同老相公話語,遼軍雖然夜襲我軍軍營,然老相公是二十萬大軍都統制,且老相公又領兵居於我軍之前,亦與遼軍隔河而望,老相公言我軍兵敗退入容城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
种師道蹭得站起,一臉惱怒看著劉韐。
“劉宣參這是要本將軍為童貫背過嗎?”
劉韐起身冷臉說道“種相公為我軍都統制,相公與賊軍隔河針鋒相對,賊軍卻全部過河而不知,相公前有不滿我軍北伐賊軍之語,且不言有無故意縱賊之為,賊軍渡河而不知,疏忽之罪總是有的吧?”
“疏忽之罪?”
种師道大怒。
“好一個疏忽之罪……”
“報——”
就在這時,一小將闖入軍帳。
“趙將軍緊急軍情,遼軍兩千一人三騎南下容城,河南岸東二十里未有現遼軍!”
种師道眉頭皺起,劉韐心下尚無所覺,背後岳飛突然說道“兩千一人三騎?劉大人當立即傳訊童使大人,當小心此兩千騎渡過黃河騷擾開封。”
“什麼?”
劉韐大驚失色,這才察覺到兩千一人三騎的危險,一臉焦急看著种師道。
“老相公是我軍都統制,若讓遼軍騷擾河北境內,若讓遼軍過河……”
“夠了!”
种師道冷哼打斷,對劉韐三句不離“都統制”尤為不滿,就在這時同樣驚慌失措的譚稹帶著一干將領也尋了過來,中軍大帳又滿登登……
意識到了危險的楊可世不等他人開口,上前低聲道“將軍,我軍須儘快撤回南岸,絕不能讓遼騎肆虐我朝境內,否則官家那裡……”
种師道抬臂阻止了楊可世繼續話語,楊可世無奈,只得退回座位不安坐下,譚稹想要急切開口,卻不料被劉韐拉扯了下衣襟……
“梆梆梆……”
种師道雙目微閉,手指輕擊著身前小几桌面,一時間大帳內只剩下輕微敲擊聲。
“兩千一人三騎……”
种師道很意外側頭看向劉韐身後站著的岳飛。
“鵬舉,我軍是否要立即退回南岸,是否斷絕兩千遼軍騎退路?”
眾人很是詫異,齊齊看向淡眉虎目、身量魁梧年輕將領,紛紛低聲詢問岳飛來歷……
岳飛沒有想到种師道會突然詢問他一個小小都頭,但性子沉穩的他也未有表現出太多驚慌,反而低頭一陣沉思……
“我軍兵盛,此時遼國正值人心不穩時,當此時,蕭幹還分兵兩千騎侵入我境內騷擾,顯然是希望我軍動盪,不戰自亂。”
种師道微微點頭,不可置否笑道“我軍退回南岸,若何?”
岳飛抬眉看向种師道,搖頭道“我軍此時若過河退入南岸,辛將軍所部必遭遼軍耶律大石、蕭幹所部夾擊,陷入絕境的西軍恐有全軍覆沒之危,若要退入南岸,須等待辛將軍後撤與我軍相合,如此才算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