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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姓胡的沒來,不然咱們就將她們一窩兒端了!”聽丫鬟說李庭蘭到了,寧壽郡主放下手裡的珠花,站起身道。
身邊的丫鬟忙伸手將人扶住,“胡姑娘也得有那個膽兒啊,奴婢聽外頭說,魯國公府的三娘沒來,說是一直病著呢!”
“嘁,算她識相,不過長了張不錯的臉就想著飛上枝頭,憑她也配?”想到魯家三姑娘的花容月貌,寧壽郡主恨恨的嗤了一聲,就那點兒膽子還敢肖想晉王?
“郡主,殿下要您只管招待好各府的姑娘便可,其他的事不必過問,”貼身丫鬟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小心翼翼的提醒。
“知道了,娘辦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寧壽郡主不耐煩的白了丫鬟一眼,她不過一時意氣推了胡蕊華那賤人一把,被太后娘娘禁足不說,皇后居然還派了宮裡的嬤嬤來申斥她,雖然那嬤嬤被長公主給趕走了,但她的面子也是折了的。等先對付了李庭蘭,以後她再和坤寧宮母子慢慢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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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長公主笑容和煦的受了李庭蘭三人的禮,“商丘李氏名不虛傳啊,三位姑娘個頂個鍾靈毓秀叫人喜歡。”
何二太太笑著替李庭蘭幾個謝了靜安長公主的誇讚,抬頭目光落在了靜安長公主身邊的一眾夫人太太身上,原因無它,認得的沒幾個。
見何氏望過去,靜安長公主笑道,“她們幾個都在宗室營那邊住著,你們平日沒怎麼見過。雖然朝廷有明令,但法是法情是情,大家都在洛陽城裡住著,難不成見面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興平王世子妃立馬介面笑道,“殿下說的是,洛陽城就這麼大,成日不是宮裡便是外頭,大家走動的時候哪能真的遇不上呢?便是不說這些,咱們皇室裡的媳婦,也沒哪個是從平頭百姓家裡挑的。”
她瞧了一眼與她遙遙對坐的吏部尚書沈邁的夫人張氏,“細論起來,我還得喊張夫人一聲表姑母呢!”
吏部尚書沈邁早就和晉王暗通款曲了,可惜他女兒沈芊雪名聲毀了做不得晉王繼妃,不然沈家也是要爭一爭這個未來的國母之位的。現在讓他們選,沈家更希望晉王妃出自靜安長公主府,而不是李閣老和胡府。
沈邁可是早得了晉王的許諾,到那一日,首輔便非他沈邁莫屬。
“是啊,茹娘這麼大的時候,”張夫人親暱的衝興平王世子妃笑了笑,伸手比了個高度,“時常跟著我表嫂到我家來玩呢!”
這下何二太太明白了,今天是朝臣宗室一家親啊,反正她年紀輕見識淺,見這到這麼大的場面自然要膽怯一些,老實看好自己家的三位姑娘,其他的一概不明白。
興平王世子妃和張夫人開了個頭,便又有識趣的捧場,一個個和靜安長公主細說起自家和哪家沾著親。倒叫一旁安靜陪坐的李庭蘭聽了個心滿意足,若不是這些人有意提起,有些人家之間的姻親關係,怕是李顯壬也查不明白的。
靜安長公主一邊含笑聽著,一邊觀察著李庭蘭,不得不說,這次江氏倒有幾分眼力,別看李庭蘭年紀尚小身量未足,卻是個極穩得住的性子,若晉王是她兒子,她也要選李庭蘭做兒媳。
可惜自己的兒子俱已成親,孫子年紀還小,撿不到自己籃子裡,又擋了女兒的路,她只能不客氣了。
“張夫人和何二太太都是第一次過來做客,你們且在這兒坐會兒,讓趙氏帶著幾位姑娘到安排好的院子裡瞧瞧,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只管和趙氏說便是,”靜安長公主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她今天除了宗親和勳貴,也就往各尚書府上遞了帖子。
靜安長公主的兒媳趙氏聽到婆婆吩咐,已經站起身來,向李庭蘭和沈家姑娘沈芊雪笑道,“幾位姑娘和我去瞧瞧,你們都是雅緻人兒,母親特意給你們留了竹林邊上的院子。”
李庭蘭含笑謝了,又辭了靜安長公主,方和沈芊雪一起隨著趙氏往正堂外走。
“不知道另幾家夫人可曾到了?”李庭蘭只在正堂裡看到了吏部尚書夫人,另幾部尚書家的女眷俱都沒有見到,不免有些奇怪,她可是聽說這幾家都接了長公主府的帖子。
“噢,幾位尚書夫人想來也快到了,”趙氏是個極美貌的婦人,笑起來眉眼彎彎極為可親,“不過薛尚書如今身子不好,薛家昨個兒派人過來說不能來了,李姑娘放心,長公主殿下特意囑咐了,將你們的院子安排在一處,也好說話。”
沈芊雪抿了下唇,“可惜宋姐姐嫁了,不然正可趁此機會好好聚聚。”
沈芊雪嘴裡的“宋姐姐”自然是首輔宋旭濤府上的姑娘,沈邁靠著宋旭濤才一路坐上吏部尚書之位,這也是朝野盡知的事。
“是啊,幾位宋姑娘的風采俱都叫人心折,又都覓得佳婿,”趙氏似乎和宋家姑娘們也都很熟的樣子,“若不是宋三姑娘有了身子原也會來的,她素來人緣最好又最愛熱鬧。”
“是啊,以前宋姐姐沒嫁人的時候,去哪兒都帶著我們,可有意思了,”沈芊雪一副追憶從前的模樣,“我原想去看她的,但我母親說她身子重叫我少去打擾。”
李庭蘭彷彿沒看到沈芊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安靜的漫步青石小徑,心裡默默的將此時的香山莊子和前世的莊子做著比較。
見李庭蘭對宋家姑娘完全不好奇,沈芊雪原本拿首輔孫女壓一壓李庭蘭的心思便如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她心頭無名火起,“李姑娘怎麼不說話?呃,我也只是前次進宮的時候才第一次見你,你應該不認識宋姐姐。”
李庭蘭不耐煩她的聒噪,給了她一個你怎麼那麼多廢話的眼神,轉頭衝身邊的李如玉道,“跟長公主的別院一比,咱們家裡的莊子就是地主家的院子了。”
沈芊雪被李庭蘭看的心火更盛,她是萬分看不上李庭蘭的,次輔的孫女又怎樣?她父親也是三輔,還是實權尚書,比李顯壬那個擺設可厲害多了,何況李庭蘭還是跟著她那個再嫁的娘長大的,跟著那樣的娘長大的姑娘能學到什麼好?若不是當年她被小人陷害,這王妃之位哪裡輪得著李庭蘭肖想?
“李姑娘沒見過這樣的別院也是正常的,你那個繼父不就是鄉下地主出身
麼?”她將俊俏的小臉高高仰起,把不屑之態全部表現在上頭。
李庭蘭好笑的睨了一眼沈芊雪,前世李顯壬被罷官沈邁可是居功甚偉。
而沈芊雪這個吏部尚書的嫡幼女則是在晉王登基之後進了宮,只是宮裡謝寒雨獨寵,後來晉王又為她散盡後/宮,她就不清楚這位沈姑娘的下場了,“沈姑娘說的沒錯,其實別說許大人的出身了,便是我們李家也是比不得沈氏的,沈氏可是綿延千年的大族,不論皇朝如何更替,朝堂上都會有沈家的一席之地,審時度勢之能叫人五體投地。”
沈芊雪已經面顯怒容,自家人最知道自家的事。雖然大晉已經立朝百餘年,但沈家是降臣出身還是會被士林詬病。最主要的是,沈家祖先當初投降的姿態太過叫人不齒,身為託孤之臣,卻殺了幼主投靠了晉太/祖。雖然沈家這百多年多次為自家的行為辯駁,但棄暗投明可以,殺了幼主做為投名狀還是叫人齒寒。後又有與沈家不睦的人細盤沈家家譜,居然發現不論怎麼改朝換代,沈家人都會高居廟堂,而沈家祖輩們所奉行的,便是誰贏就跪誰!
這下就有樂子看了,那人便將自己的發現寫了一遍文章出來,將沈家有奶便是娘,毫無氣節的習性給狠狠嘲諷了一把,一時在大晉官場引為笑談。雖然後來寫文章的被沈家狠狠報復了,但沈家的歷史卻如一塊傷疤,但凡有人要彈劾攻訐沈邁的時候,便會提上一提。也是因著這個,沈邁更得宋旭濤的倚重,卻不得不排在李顯壬後頭,成了三輔。
趙氏沒想到自己領個路兩位閣老府的姑娘都能嗆起來。沈芊雪的脾氣她是知道一些的,沈尚書家的老來女,尚書夫妻的心頭寶,若不是因著前頭的事,只怕寧壽郡主也不能要了她的強去。不過今天一見這位李姑娘,看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真的是哪疼往人哪裡扎啊!
李如玉和李嫵都不知道沈家的歷史,只看沈芊雪的臉色就知道李庭蘭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俱都抿嘴一笑,自去看周圍風景。
幸而李庭蘭她們住的院子很快就到了,沈芊雪見趙氏帶著李庭蘭她們進去,便大聲道,“趙姐姐,我瞧著那邊的景緻不錯,不知道可有能住的地方?我和母親住到那邊兒去。”她是一刻也不想看到李庭蘭了。她怕她一個忍不住就衝過去撕爛李庭蘭那張囂張的臉!
這一見面就嗆上了趙氏哪敢叫她們住的近啊,忙笑道,“有,芊雪只管放心挑去。”說罷便命心腹婆子引著沈芊雪往對面去了。
山上幽靜涼爽,屋子裡連冰盆都不需放,李庭蘭幾個挑了屋子,知道趙氏忙便請她先忙去了,留了丫鬟在院子裡收拾,她則約了李嫵和李如玉一起出了院子在山間閒逛。
只沒走幾步,便遇上了尋過來的郭琪姐妹,郭琪一見李庭蘭甚是親熱,“我聽說你們來了,便過來瞧瞧你們,”她和李庭蘭並肩往山上走,“這裡叫長公主殿下收拾的越發齊整了。”
李庭蘭是見過以後的香山別莊的,倒沒覺得有什麼,只笑道,“聽人說明個兒男人們還要打獵?”這大夏天的,香山又不大,李庭蘭覺得打獵這件事真的有些多餘。
郭琪撇嘴,“嗯,就在山那邊,不往咱們這邊兒來的,聽說長公主殿下還請了建寧侯,不過建寧侯給拒了,說是要當差來不了。”
“盧姑娘會來吧?”建寧侯那種戍邊大將,自然看不上香山別院這種水池子,“我瞧著她是個好武的。”
“何止是好武,還沒規矩呢,”郭琪提起盧珍就很難說什麼好話,“京城裡不許騎馬的規矩到她這兒就是個擺設,五城兵馬司的人攔過她一回,還吃了她一鞭子呢!說他們沒膽兒去管那些王公貴族,倒敢來尋她的晦氣,而且憑她的馬術,根本不會傷到人。真是狂妄!”
難道盧珍不是王公貴族?李庭蘭心下搖頭,對盧珍的看法又差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