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道歉,更像哄人。
不過童淮向來好哄。
得到安撫,他嘀嘀咕咕地坐下來,薛庭坐到他旁邊,把手邊的綠豆解酒湯推過去。
宿醉之後腦袋還疼著,童淮這回是真的乖下來了,安靜地埋頭喝湯。
薛老爺子眼角帶著笑紋,沒留神開口:“以前薛庭他爸爸也……”
剛起了個話頭,老爺子猛然收口。
童淮動作一頓,看向聽到爸爸兩個字後,臉色淡下來的薛庭。
他還是第一次見薛庭露出這種臉色。
薛庭像一汪湖水,湖底沉著堅冰,表面浮著虛幻的平易近人,總是不動聲色又從容不迫的。
而此時,他的眉梢眼角含著隱隱的、掩飾不了的不快與抗拒,像是將底下那層堅冰浮了出來。
薛老爺子像是做錯了事,低聲叫:“小庭?”
“沒事,”不過半分鐘,薛庭又平靜下來,似乎方才臉上的波瀾只是童淮眼花,瞥了眼童淮,“愣著幹什麼,要我餵你?”
童淮重新動起筷子,頗為食不知味。
他忽然意識到,薛庭不提父母,緣由可能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但是薛庭不會告訴他。
吃到一半,童淮重新活躍了飯桌上的氣氛。老爺子胃口沒年輕人好,仍陪著他們吃完,才揹著手,去院子裡閒溜達。
老人家的身子骨到底比年輕人差,他腿腳到現在還沒好利索,依舊被薛庭禁著足,每天只能在院子裡轉轉解悶。
童淮有暑假經驗,跟著收拾了下飯桌,看薛庭戴著手套洗完碗,這才從兜裡把那枚粉色髮卡拿出來:“這是什麼?”
薛庭頭也沒抬,語氣淡定:“生日禮物。”
“啥?”
“感覺和你很搭。”薛庭洗完了,擦擦手,回頭一笑,眉眼間是毫不掩飾的揶揄。
搭個屁。
童淮把髮卡砸回他懷裡,決定看在昨晚的份上不跟他計較:“我回家了。”
薛庭擦完最後一個碗放下,停在廚房門口沒說話,看童淮即將越過自己,忽然伸了伸腿。
童淮猝不及防給他一絆,朝前傾去,慌忙中一把扒住薛庭領子,腰被託了託,整個人轉而倒到薛庭懷裡。
還沒來得及發怒,薛庭插在另一隻褲兜裡的手動了動,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遞到童淮眼前。
“不生氣了,嗯?”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童淮下意識接過,定睛一看。
是他喜歡的歌手的演唱會門票。
位置不錯,離舞臺近,兩張,連號。
薛庭抱著手,眼裡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笑,歪著頭看他。
童淮:“……”
實話不瞞您說。
其實我是VIP貴賓座。
……世事無常,人生離譜。
童淮欲言又止,心裡沉甸甸的,覺著自己像是託著薛庭那三輛被偷的腳踏車。
演唱會門票早幾個月就售空了,一票難求,找黃牛收肯定很貴,這兩張還是好位置。
薛庭肯定花了不少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