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回到座位坐下,把飯盒推到童淮面前,撩起眼皮,淡淡掃了圈圍觀群眾:“不去吃飯?”
和薛庭的母親餘卉料想的其實一樣,薛庭轉學來了臨嵐三中將近半年,除了陰差陽錯熟起來的童淮,就沒跟任何人親近哪怕一點。
他不兇也不嚇人,甚至皮相很吸引人,但那點生人勿近的氣場已經懶得再掩飾,距離感明顯,跟株高嶺之花似的,大家都怵他,不敢靠近。
圍觀人群縮縮脖子,一窩蜂作鳥獸散。
童淮知道自己之前誤會薛庭了,低頭耷腦地道謝。
薛庭一下課就去了食堂,打到了童淮喜歡的菜,回來得也快,天氣轉涼,飯菜卻還熱騰騰的。
教室裡幾十張桌椅空空蕩蕩,黑板上的化學方程式還沒擦乾淨,剩下半截尾巴。不知道是誰忘了關窗戶,窗簾被風掀起,浪花般起伏不止,偶然露出窗外一角灼灼的紅楓。
空調嗡嗡輕響著,室內保持著二十七度。
童淮掰開一次性筷子,吃了口紅燒土豆雞塊,忽然想起什麼,戳戳薛庭:“庭哥。”
薛庭無動於衷地瞥向他。
“等會兒能給我帶盒奶嗎,”童淮又很小地嘀咕了聲,“晚上不能喝,耽誤我茁壯成長。”
“……”薛庭真是服了,“不耽誤你茁壯成長,晚上喝你的。”
童淮又開心了,覺得薛庭真是個好人,連刨了幾口飯。
食堂的飯菜沒有薛庭做的好吃,他吃飯的習慣不好,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想著這是薛庭特地帶來的,又挑挑揀揀地勉強多吃了幾口,剩下大半由薛庭解決。
吃完飯,薛庭下去扔飯盒,童淮開啟窗戶,散散角落裡的飯菜香味,打了個呵欠,趴桌上準備午睡。
教室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童淮以為是薛庭回來了,高興地抬起頭,卻見俞問提著飯盒走了進來。
“去校外給你打包,結果老闆忘了我這單,等了半天,”俞問腳步帶風,走過來狐疑地打量童淮,“淮崽,你吃過了?”
“這你都能看出來?”童淮納悶,“我忘給你說,薛庭給我帶飯了。”
聽他這麼一說,俞問反而沉默下來,敞開的校服鬆鬆垮垮地滑下來,靠坐在陳源的桌上不吭聲。
“咋了?”
俞問沉默了會兒,悶悶地說:“淮崽,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你跟薛庭熟了以後,都沒來找我玩過了。”
童淮一愣。
“你搬去老屋那邊,下課跟薛庭一起走,吃飯跟他一塊兒吃,看演唱會也是和他一起,”俞問蹙著眉,“就連你腿受傷了,都是昨晚才告訴我,又不讓我去找你。”
薛庭沒有出現前,他倆才是形影不離的。
童淮懵了好半晌,想想確實如此,滿心愧疚:“對不起,我沒故意忽略你……”
“我知道,我不是說這個,”俞問撓撓頭,遲疑著問,“就是,你不覺得,你和薛庭走得太近了點嗎?”
而且俞問不服氣。
他倆小學五年級就認識,他把童淮當親弟弟護到現在。
結果橫空出現一個薛庭,把他弟搶走了。
就很不爽。
而且有時撞見薛庭和童淮待在一塊兒,薛庭若有若無地護著童淮的舉動,總讓他心底冒出說不上的不舒服。
就好像……好像是一頭惡龍,在守著自己的財寶。
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獨佔欲被沉甸甸地壓在眼底,偶爾輕描淡寫地一瞥,也令人心驚。
直覺告訴俞問,薛庭和童淮,跟他和童淮不太一樣。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又說不清楚。
所以越想越氣,越想越鬱悶,越想越看不順眼薛庭。
“總之,”俞問兀自琢磨了會兒,肯定地說,“你小心防著點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