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庶女韓漓, 就是秦家遺孤秦漓。
饒是姜姝,聽完心頭也是陡然一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
那晚她在韓家牆邊, 見她秦漓的頭一眼,便覺那張臉不凡。
原是秦家後人。
秦家和韓家,還有鎮國公府,都是交好的世家,打小韓凌就同那秦家的姑娘玩在一起, 雖進府偽裝成了韓凌的妹妹, 實則比韓凌和她都要長几歲。
自己也曾見過,不也沒能認出來。
再說秦家遭難那會, 秦漓也就五六歲,本就還未長開, 又相隔了十幾年,誰又能認得出來。
姜姝上前抱住了韓凌, 輕聲勸道, “人活著就好。”這丫頭性子張揚, 卻是個實心眼兒,尤其注重感情, 秦家一滅,還真就如她所說, 燒香燒紙,抄經抄佛。
就連兩人曾經吵架,自個兒心頭對其生過恨意,都拿出來了懺悔。
上回那秦府鬧鬼, 她那般怕鬼的一個人, 卻依舊前去尋那秦漓。
唯一一樣。
太子, 她倒是半分不讓。
兩人小時候就喜歡黏著太子,後來知道秦家姑娘秦漓同太子有了婚約後,她還為此跑到秦漓面前去爭論。
秦漓直接給她甩了個定親玉佩過去,韓凌哭著跑到了她屋裡來,非得讓她陪著她也去尋一個一樣的。
這事兒不久之後,秦家便遭了劫。
如今正主回來了,韓凌倒成了那後來者了。
且太子明擺著心裡也只有秦漓。
秦家一黨的謀逆之罪還在,秦家的遺孤卻成了太子妃,韓凌都能知道其身份,那太子和皇上必定也已經知曉……
再一想著最近太子在為秦家和當年的國公府翻案,怕也並非是偶然。
而是早就有了計劃。
太子是為了秦漓在翻案。
姜姝安撫了韓凌一陣,見她神色中只顧著心疼,卻沒有在為自己傷神,便也明白那太子在她心頭,只不過是一道執念,小時候見秦漓喜歡,便也上趕著去爭。
實則,壓根兒就不知道何為情愛。
如今知道秦漓還活著,她這反應可比知道太子有了太子妃時震撼得多。
“秦家和振國公府就是被冤枉的啊,表哥都查出來了,朱侯爺也已經入了獄,為何皇上還是要視而不見,他莫不是被豬油……”韓凌話還沒說完,便被姜姝一把捂住了嘴,悄聲道,“你這張嘴當真是不擇地兒,如今還在宮裡,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韓凌及時住了嘴。
倒是突然反應了過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姜姝,“藥罐子,要不你勸勸姐夫叛了唄……”
原本韓家和侯府就很少來往,後來因為範伸,關係愈發緊張。
往後,恐怕更是要白日化了。
皇上若真要同韓家和太子扛到底,範伸作為皇上的心腹,必定是由他出面站出來對抗韓家。
是以,姜姝被範伸纏上時,韓夫人便不同意。
奈何人家後來爬牆了。
韓凌真心不想看到兩邊對峙的那一日,只想將其拉攏過來,是好是壞站在了一邊,起碼將來心頭不會受煎熬。
這道理,姜姝也懂。
可朝堂上的政事,怎是她們這些單純的私心,就能改變的,人已經走在了路上,箭也在拉在了弦上,這麼些年來,其中已經牽扯太多。
不到最後,誰又能停下來。
姜姝替她換好了衣裳,拉上了腰間的繫帶後,才垂著頭低聲道,“以後有什麼事,別同我說,先忍住,沒事也別再來侯府找我……”
這長安怕是不會太平了。
韓凌臉色一變,“藥罐子……”
姜姝便笑著道,“秦家若真是冤枉的,翻案是應該。”
但皇上未必會同意。
就算當年的事情不是陛下所為,單是誤殺忠良,也會被世人扣上一個昏君的帽子,永遠被記在史冊上。
皇上自然不會同意。
皇上不同意,範伸也不會同意。
她不讓韓凌來找她,便是不想讓雙方陷入兩難,這也是如今唯一能保護彼此的辦法。
她背叛不了韓凌,同樣也背叛不了範伸,最好的法子便是,不相往來。
馬車離開了皇宮,先到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