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口木箱稍微大些,春杏揭開箱蓋兒,一開啟面上的油紙包,便愣在了那,入目幾件繡著暗花的衫衣,色澤明豔,一眼便能瞧出是用江南的七里絲作了輕絲勾出來的料子。
這類蠶絲極少。
因產量有限,每年進貢的數量並不多,就連宮中的嬪妃娘娘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
春杏又接著翻。
一條煙色纏枝的荷花羅裙,絲線猶如軟黃金。
姜姝一直以為自個兒喜歡的只是錢財,此時還是頭一回生了懷疑,極有可能還是因自個兒未曾見過市面,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大的誘惑……
對面的丫鬟抬起頭來笑著傳了話,“世子爺問這些東西姑娘可喜歡,若是有什麼缺的,儘管吩咐,待世子爺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便來寺裡接夫人。”
姜姝的目光盯在那木箱內,漸漸地有些眼花繚亂。
“喜歡……”
誰不喜歡呢,她抗拒不了。
跟前的物件兒也好,還是那人也好,可能她真的是喜歡的吧……
用她曾對韓凌說過的一句話來形容當下的感受,頗為貼切。
身子的反應最為誠實。
丫鬟走了後,春杏便將箱子內的物價兒盡數點了一遍,胭脂水粉,衣裳清點完了,才見箱底下有一把削指甲的小剪子。
一時拿在手上,回頭笑著同姜姝道,“世子爺倒是個細心的,知道夫人的指甲該修了……”
姜姝聞言伸出一雙手,低頭瞧了瞧。
十指青蔥白嫩。
粉嫩的指甲蓋兒上,也就冒出了一小截。
實則也說不上長。
只因姜姝不喜歡留指甲,每回一長出來了,便想修掉,在客棧的幾日,沒尋到剪子又因事情太多耽擱了,一直沒修成。
經春杏這般一說,姜姝也有了那感覺,細細一想起來,那狗東西似乎也並非毫無可取之處。
“你再去探探,山下的情況如何了……”
***
江南開春的第一場春雨,落了一天一夜,絲毫不見住點。
知州讓人去廚房搜了一些剩餘的存糧,一天兩天還能湊合,再這麼耗下去,不被外頭的那些死士殺死,也會被困死在裡頭。
“大人,可想到法子出去了?”知州適才親眼見他從外面進來,一身的雨水,既然能出去,那就一個一個地往外挪……
範伸也沒讓他失望,點頭道,“有。”
知州大人鬆了一口長氣,“不愧是範大人……”
“今日天黑前,朱侯爺會從地道運一批火藥,通到知州府的腳底下,你從那地道里出去……”範伸話還未說完,知州手裡的筷子當場落在了桌上。
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範伸後臉色蒼白,顫抖地道,“大人莫不是玩笑……”
朱侯爺竟然私自動用了火藥,那還走什麼。
上面的路被死士堵住了,底下又被埋了火藥,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還能往哪裡走?
這回怕是死定了……
知州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正一臉絕望,又聽範伸道,“放心,火藥我已經讓人提前掉了包,都是些啞藥,天色一黑,你同‘丫鬟’和‘畫師’從地道中撤退,我留在上面斷後。”
知州大人見他說的認真。
也知道那什麼‘丫鬟’和‘畫師’早就被範伸調了包,真正的人已經跟著文王早走了。
事到如今,橫豎都是死,知州也只有聽範伸的吩咐,“屬下相信大人……”
***
雨水落了一日,地面上已經有了河流。